是在什么时候？ 他的手指甚至因为恍惚而微微颤抖，几乎快要端不稳那只碗。 他努力定下神，想朝着餐桌边走去。 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极轻微地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踉跄，手中的汤碗瞬间脱手！ “哐当！” 滚烫的汤汁大半泼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白色的瓷碗摔在地上，碎裂成几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禄沧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脏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封赫池会斥责他。 皱起的眉头，骤然变冷的眼神，充满厌烦与嫌恶的神情。 “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生冷的语调似乎在此刻正于耳边响起，如此熟悉。 禄沧的身体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战栗起来。 第84章 第四个世界（6） 禄沧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布料。 他的背脊僵硬，目光低垂，落在眼前光洁的深色木质地板上。 不久之前, 这里还被洒在地上的汤汁和破碎的瓷碗碎片所覆盖。 不久之前,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等待着想象中充斥着厌弃与嫌恶的责骂, 因此而感到无比期待和愉悦。 但他并没有等到。 当时的封赫池站在他的身后, 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汤渍和碎瓷片, 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受伤了吗？” 他听到男人这么问道，语调平静，毫无半分斥责之意。 “没，没有。” 禄沧回答的声音有些磕巴, 封赫池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说完，转身径直走向卫生间拿出抹布和拖把清理地上的狼藉。 封赫池抬起眼，看向依旧呆怔地站在一旁的禄沧,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静静地开口。 “没关系，只是个小事, 你不用多想。” 禄沧蜷缩了一下手指。 在那之后，封赫池面色如常地将剩下的饭菜端到餐桌边喊他一起过来, 自始至终的表情都很平静，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前刚刚的那个插曲。 直到现在。 禄沧抬头看向厨房，男人正站在水池边刷碗, 修长的手指在碗碟间翻飞。 在碗热汤带来的灼热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指尖，碎裂的声响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禄沧垂下视线。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骤然席卷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骂他？ 为什么这么平静？ 好像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没有产生一点情绪波动。 他明明是期待的。 被斥责，被辱骂, 被那双眼睛紧紧地看着。 好空虚。 封赫池走出厨房，看到禄沧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坐在那里。 眉头微皱，他在禄沧的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禄沧垂着眼，扫了眼二人之间的距离。 那股熟悉的空虚感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退，反而开始不断膨胀扩大。 小臂上那些凹凸不平的旧疤痕开始隐隐发痒。 一种熟悉的冲动再次浮现在心头。 他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隔着布料缓缓上移，最终停在在了那块开始发痒的疤痕上。 指甲透过布料陷进皮肉里，一阵清晰的刺痛感。 封赫池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禄沧感受到他的视线，按着手臂的力道更重了些，心底那股空虚感，却如同藤蔓般缠绕收紧，几乎要将他勒得喘不过气。 他的手指滑到了袖口边缘，指尖探进去，准确地找到了一处刚刚结痂、还格外脆弱的新疤。 指甲用力抠了下去。 轻微的刺痛传来，伴随着一种湿热的、熟悉的液体渗出的感觉。 他甚至能想象出布料下，鲜血正慢慢渗开的画面。 “禄沧。” 封赫池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禄沧的动作猛地顿住，却没有抬头。 “把手拿出来。” 封赫池的语气加重了些，不再是那种一如既往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十足的命令意味。 似乎有些不高兴。 然而这种语气却奇异地抚平了禄沧心中一丝焦躁。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将手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指尖上是方才沾染上的鲜红色的血迹。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í??????????n?????????5?．???????则?为?山?寨?佔?点 封赫池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去拿来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他拿出碘伏和棉签，语气算不上温和：“我说过吧，让你学会控制这种自虐的本能。” 禄沧沉默地看着他为自己清理破皮的伤口，消毒时带来的轻微刺痛让他蜷缩了一下手指。 封赫池的动作并不温柔，比起医院休息室里那次包扎，显得力道微微重了些。 禄沧盯着他的动作，心里久违地升上了一股满足感。 封赫池处理好伤口，贴上创可贴，抬起眼看他：“我并不打算因为你犯错斥责你，所以你也不需要有负罪感。” “下次别这样做了。” 就是因为他没有斥责自己，自己才会有这种行为。 禄沧抿紧了唇，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封赫池见状，也没有强求他，只是把手里的医药箱放回了原处。 没有人说话，客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封赫池抬起手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骤然响起的声音驱散了客厅中的寂静。 他随手换了几个台，但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封赫池瞥了眼抿紧唇不吭声的禄沧，把手中的遥控器递给他。 “找点你想看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禄沧接过了遥控器，机械地按了几个键，注意力却完全没有在屏幕上，随便挑了个台停下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家庭伦理剧，吵吵嚷嚷的对话声听的人有些烦躁。 剧中一个角色正在哭诉原生家庭的不幸，声泪俱下。 禄沧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剧情上。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身旁的封赫池，男人侧着脸，神情淡漠地看着电视，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 鬼使神差地，禄沧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电视里的声音淹没。 “封医生……你的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封赫池有些意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斟酌，又像是在回忆。 “没什么特别的。” 他最终淡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的母亲很温柔，但她离开得很早。” “我的父亲……” 提起父亲时，他的语调顿了顿，思考该用什么词形容他。 “他对我很严厉。” 禄沧眨了眨眼：“可能是你父亲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封赫池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