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县吓得连退几步,惊恐看着宝剑:“便……便依贤侄所言。”
黑灯瞎火,偏僻村落,地窖里还有许多财货,他怕自己突然意外死亡。
“县尊莫慌,在下只是发誓为县尊分忧。”朱铭连忙还剑入鞘,做出一副惶恐模样。
向知县尴尬笑道:“俺知贤侄心意,那些匪民,个个凶狠,非贤侄不能驯服。”
朱铭瞬间伏低身体,点头哈腰说:“县尊请上船,地窖里的财货,我即刻让人抬出去。”
“好,好,有劳贤侄了。”
向知县踱步出屋,来到院中,夜风一吹,才发现自己背心已经湿透。
这见鬼的西乡县,他是半刻都不想多留,下次考核政绩必须送钱,早早离开此地才能安心。
西乡县里,就特么没一个好人!
朱铭站在屋内只是冷笑,他不怕向知县反悔,至少在攻下黑风寨前不可能翻脸。
朱铭有足够的时间,去掌握那三百多个弓手,这在西乡县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即便,这些弓手只是暂编的,剿匪结束就会全部解散。
区区一介布衣,得了个临时差事,便敢以小博大威胁知县,这属于极度冒险之举,稍不注意就要粉身碎骨。
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朱铭必须去舍命弄险。
靠着老爸在家种地发财,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按照荀子的王霸理论,朱铭今夜所行之事,完全称不得“霸道”,更与“王道”毫不沾边,属于残缺不全的低级“强道”。
所以,接下来还要行王道与霸道。
王道是争取人心,霸道是多结盟友。
第63章 与子同食
好在地窖里不全是铁钱,还有金银铜钱,否则搬起来够累人的。
或许是被朱铭吓到了,向知县变得大方许多。
出城帮忙弄钱的弓手,按照职务发放辛苦费,张广道得了两贯钱,古三得了一千五百钱,白胜得一千二百钱,剩下的弓手每人一贯钱。
三十多贯铁钱撒出去,向知县以为自己能收买人心。
但他完全想岔了!
今夜出城的那些弓手,全都来自上白村,而且是朱铭喊出营房的。向知县高高在上,距离他们太过遥远,无论弓手获得多少好处,都会认为是朱铭带着他们赚钱。
大家脱下外衣,将铁钱缠在腰间,再穿上衣服藏得严实。
坐船回城已是下午,一筐又一筐财货,从码头抬到县衙内院。虽然用东西遮住了,但脑子不傻的都知道,向知县肯定发了笔横财。
直至傍晚,全部搞定,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向知县还在酒楼点了外卖,让店家把饭菜送到家里,款待他们一番才高兴送走。
“尔等先出去。”向知县对奴仆说。
几个家仆躬身退下,屋里只剩向知县一人。
这货瞬间卸下所有伪装,扑过去抓起一把银钱,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再捡起为数不多的金钱,不光抚摸,还贴到鼻下闻气味,那味道让他无比陶醉。
一千多亩偏僻田地,就算全部贱卖,也能卖个七八百贯。
再加上现金,向知县这次弄到五千贯左右。
放在开封,五千贯屁都不算。
可这是西乡县啊,向知县每月只有正俸12贯、加俸4贯、禄米4石,另有2顷职田收租子。
如此偏僻小县,连公用钱(招待费)都没有,迎来送往还得自己掏腰包,灰色收入只能从夏粮、秋粮当中截取(税额达到九成叫做“破分”,多余赋税可由官员自行处置)。
到此上任大半年,向知县除开正常收入,仅捞到一百多贯孝敬钱。
两顷职田的租子,以及夏粮和苛捐,至今也还没收上来。向知县囊中羞涩,家里穷得都快跑耗子了。
如今却有五千贯摆在他面前!
金的,银的,铁的,甚至还有铜的,全都是迷人小可爱。
干掉祝主簿之后,接下来的茶叶走私,也会给他送来孝敬钱,向知县只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什么卢官人,什么白员外,什么黑风寨,他们想干啥就干啥吧,自己老老实实不掺和。朱铭的威胁让他不痛快,但也无所谓了,能活着把钱带回老家才是正事。
而且,平定了主簿造反案,还将攻破反贼的寨子,这特么都是政绩啊!
当天晚上,向知县不让侍妾伺候,自个儿抱着金银钱睡了一宿。
……
返回校场的路上,白胜忍不住问:“俺都得了一千二百钱,朱大哥得了多少?怎没见你身上带着?”
朱铭说道:“向知县为人吝啬,给多了他心疼,给少了又怕我嫌弃。所以,一文钱他也不给,只许我黑风寨那边的茶山和田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