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鼓的声音，咚咚咚，响得他怀疑江涟也能听见。 沉默在蔓延。 太煎熬了，叶翎迫切地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鼓起勇气开口：“那个……江涟……” “嗯？”江涟的视线并未从平板上移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家……好大。”叶翎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就你一个人住吗？”问完他就后悔了，这问题太私人了。 江涟翻视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叶翎紧张的脸上，平静地回答：“嗯。我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 “哦……”叶翎像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尴尬局促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778早就告诉过他江涟是个缺乏父母关爱的寂寞富二代了！看他这问题问的！ 然而江涟不但没有被冒犯，嘴角还迅速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专注学习的模样。 但叶翎没有发现的是，在呆在书房的这半个小时里，江涟平板里同样的视频已经被来回翻了好几遍。 江涟的余光始终落在他身上，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终于，江涟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前倾，伸手去拿放在叶翎那侧书桌边缘的一支笔，手臂不可避免地越过了两人之间的分界线。 叶翎正紧张地盯着笔记，突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带着侵略性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江涟近在咫尺的侧脸。 “！”叶翎吓得猛地向后一仰，撞在椅背上。 江涟却像是毫无察觉，稳稳地拿起了那支笔，指尖收回时，还不经意地擦过了他扣着桌角微微蜷缩的手指关节。 那触感微凉，却如同带着静电，瞬间窜过叶翎的神经，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江涟挑眉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无辜：“怎么了？” “……没什么！”叶翎慌忙摇头，重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笔记里。 过了一会儿，江涟又站了起来，走到叶翎身后的书架前，似乎要找什么书。 叶翎只觉得背后传来强烈的压迫感，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他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江涟自然地撑住叶翎靠着的椅背，另一只手臂越过他的头顶，伸向书架的上层。 这个动作让他的T恤几乎埋住叶翎的脸，软软热热的触感，时有时无，格外地痒。 叶翎不由屏住了呼吸，他被困在了江涟的身体和书桌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终于…… 江涟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本书，从容地退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留下叶翎一个人心脏狂跳，满头大汗。 书房再次陷入沉默。 “你的跟踪报告，今天写了吗？”江涟冷不防发问。 “什、什么报告？！”叶翎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面上，滚了几圈。他矢口否认，声音紧张到变调，“我才没有写什么报告！！” 江涟放下手中的书，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叶翎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坏心眼地勾起唇角，故意拖腔拿调：“哦？没有吗？我还以为……你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专门跟踪我、偷拍我的变态痴汉呢？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叶翎霍然站起来，脸和连脖子全红了。他已经完全炸毛，否认起来连逻辑都不顾，“我没有跟踪！没有偷拍！我不是变态！你胡说！” 否认如此激烈，反而欲盖弥彰。 江涟看着他这副极力否认却漏洞百出的模样，眼底深处的兴味更浓了。 江涟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仿佛刚才的逼问只是随口一提：“哦，这样啊。”他拖长了语调，语气带着一种‘好吧，我信你’的敷衍，“嗯，看来是我想多了。” 叶翎大松一口气，胸口仍剧烈起伏着。他站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又狼狈。 “坐吧。”江涟体贴地站起身，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气息一并带离，“我去拿点水果。” 他去拿来一个精致的果盘，里面盛着饱满圆润的葡萄。 叶翎立刻被那亮晶晶的葡萄吸引了注意力，眼睛比葡萄还亮。 江涟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从枝桠上摘下一颗新鲜的葡萄。手指灵活地剥开深紫色的果皮，露出里面水润多汁的果肉。 他伸长手臂，将那颗剥好的葡萄，直接递到了眼巴巴的叶翎唇边。 “张嘴。” 叶翎完全懵了。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清甜气息的葡萄，又看看江涟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喂我……吃吗？ 像主人喂宠物鸟那样？ 在江涟无声且极具蛊惑的注视下，他像被催眠般，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冰凉、甜润、饱含汁水的葡萄被轻轻推入口中，无比甘甜。 “喜欢吗？”江涟看着他咀嚼时滑动的喉结，轻声问道。 “唔唔……”叶翎嘴里塞了两颗葡萄，只能紧闭着嘴巴用力点头，脸颊因为美食的抚慰和这过于亲昵的投喂而再次泛起淡淡红晕。 葡萄汁水充盈，甜蜜的滋味暂时麻痹了他本就不敏锐的、感知危险的神经。 江涟满意地欣赏着他这副被投喂后满足又懵懂的样子。等他吃完，立马又剥了一颗，再次递过去。 “喜欢吃的话，那下次……”江涟看着他吃下第三颗葡萄，指尖似乎不经意地蹭过他的唇角，拭去一点溢出的汁水，“我再剥给你吃。” 叶翎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 下次？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针，毫不留情地刺破了那虚假的温情气泡。 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想起了即将到来的、无法逃避的天台告白，想起了被揭露痴汉身份后的身败名裂和被迫退学搬家…… 他和江涟之间，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巨大的窒息感压下来，甜蜜的葡萄汁似乎也变得苦涩起。叶翎逃避似的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我……我想去下洗手间。”叶翎站起来，声音有些发紧。 “出门右转，走廊尽头。”江涟狐疑地皱起眉，却还是给他指明了方向。 叶翎低着头，快步走出书房。 走廊的灯光比书房更暗一些，两侧是紧闭的房门。他心乱如麻，脑子里全是“下次”和“没有下次”的拉锯战。 “嗯……刚才江涟说在哪来着？” 这套公寓太过奢华，房间也格外多。每扇门都是严严实实的实木质地，紧紧闭着，看不见里边的情况。 这时，叶翎发现一扇格外别致的隐藏房门，房门的颜色和墙面极其相似，不喜看的话几乎融为了一体。 “只有这扇门不一样，至少不是卧室……”叶翎嘀咕着，伸出手去，打算推开先看看。 那正是江涟照片墙所在的秘密房间。 就在他即将握住门把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