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的人还是他。 顾熹之的思路是对的,奈何他识人的眼光不太如何。 “探花郎来了,你便这样答复他,再带他过来见孤。”姬檀埋首案前,边批复案牍公文边吩咐小印子。 小印子得了命令,恭顺退下等待。 不多时,探花郎果真如殿下猜测的来了,且问了他琳琅在东宫当差一事,小印子按照姬檀的吩咐,假作记不太清楚了,称他应该是在东宫下面教人琴艺罢,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彻底坐实顾熹之心里的疑窦。 顾熹之闻悉心一沉,最后怀抱着的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了。 不过他面上仍自不动声色,先去见太子殿下要紧。 此时姬檀听到他来,暂时放下政务,在东宫花园的凉亭接待了他。 盛夏已至,天气热了,小印子命人在地上铺了一层薄毯,再摆上长木几,几上供着茶水点心,冰镇饮子和水果,凉爽非常。 顾熹之向姬檀行过礼后便与他对面席软垫而坐。 这是一个与太子殿下相距不过咫尺的距离,顾熹之险些失态手忙脚乱了。 姬檀仰头看他窘迫的模样,不禁笑了一下,都多少回了,顾熹之还是这么木讷,行动笨拙,连日来起早练的太极拳都白练了,一点作用没有。 他懒得再看他,伸手捻了一颗侍女剥好冰镇过的荔枝送入嘴里,不疾不徐地咀嚼,汁水饱满清甜沁爽的滋味一下子布满了舌尖,继而浸透到四肢百骸,姬檀满足地一双剔透莹然噙着细碎光芒的桃花眼都眯了起来。 将果肉吃尽,再低头将核吐入小瓷碟里,动作优雅矜贵地不可方物。 顾熹之纤毫毕现地看清了姬檀上唇中间不知是唇珠、还是因为沾染了荔枝汁水才显得分外饱满似珠的唇瓣,简直艳色欲滴地像是一颗甫一剥开壳的荔枝肉。 顾熹之情不自禁喉结上下一攒,呼吸紧促,匆忙别开了视线。 然而,姬檀已先一步注意到了,檀口一启一阖道:“你要吃吗?这荔枝是南方的疆臣进贡上来的,品种特殊果大甘甜,冰镇过后滋味更是一绝,只有父皇母后和孤这里才有,尝尝。” 说罢,将没有剥壳的一碟冰镇荔枝朝顾熹之推了过去,自己则吃着侍女剥好的一碟。 顾熹之低头道谢,手指抓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才松泛下来,拿了一颗荔枝剥开品尝,仿照姬檀的动作,却还是拘谨的。 顾熹之只吃了两颗,便放下手向他禀告正事。 姬檀慢吞吞地吃着水果的动作未停,手肘支在几上漫不经心地听顾熹之说话,顾熹之说的这些他在顾家就已经猜出十之八九了,此时听不听都无所谓。 顾熹之原本很是认真地在禀告,视线对着长几上的茶盏,却不免看到姬檀的靛青色金丝纹袍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玉般细腻的小臂,就在他眼前不住晃动,时而往前伸手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肉放入嘴里,嚼地腮帮子一鼓一鼓,又是可爱,又是—— 顾熹之当即呼吸都急促了一下,赶忙挑出重点将其长话短说完了。 而后深深垂下眼睫,再也不敢抬起来。 “探花郎果真经才纬略,手段非凡,孤没有看错你。”姬檀毫不吝啬地夸奖,声音清越含笑。 落在顾熹之耳里更是犹如清铃相击,清脆非常,一听几乎连耳廓都要腾烧起来。 终于,姬檀察觉到不对了,向前微微倾身,疑惑问他:“你怎么了?” 顾熹之霎时呼吸一滞,见他视线离自己这样近,不由往后撤了撤身子,声音低沉喑哑地开口:“无事,微臣只是觉得天气燥热,殿下还是离远些好。” 姬檀蹙了蹙眉梢。 他自然知道天气炎热,所以特地令小印子上了冰饮,还摆着冰块,这样顾熹之还热意难当么。 姬檀往后退开分寸,道:“你若还觉酷热,可尝尝东宫新制的冰酥酪,清凉爽口,可解炎热。” 顾熹之点头,再次谢他。 端过一碗冰酥酪不疾不徐地吃着,这才缓和过来。 姬檀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事需要顾熹之去办,只是猜想他应该会亟不可待地想见自己。另外,这人虽然木讷,各种小动作和反应却也是有意思得紧,这和在顾家时顾熹之沉稳持重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亦有两副面孔。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í????ü???ē?n????〇??????????????则?为?山?寨?站?点 不过不论是哪一副,姬檀都能轻松自如地应对驾驭。 姬檀神色散漫地看着顾熹之,边浅啜了一口荔枝口味的冰饮,边在心里盘算着今日下值回家顾熹之诘问起“琳琅”时,他又该怎么一番说辞逗弄于他。 当真是想想便觉得有意思极了。 身世一事固然步步凶险,可顾熹之着实是个妙人,为他这乏善可陈惊心动魄的日子里平添了不少趣味。 姬檀还是忍不住可惜,如果他和顾熹之没有被调换,就是现在这番身份关系,他定会很喜欢眼前这人,与他不论尊卑结交为挚友。 可惜。当真是太可惜了。 顾熹之一日在朝为官,存在暴露风险,他就一日不得心安,需要时时刻刻算计掌控着他。 原本的好心情也随之急转直下,姬檀有些郁闷地拿着金色小勺在冰碗里来回搅动。 顾熹之此刻的心情亦好不到哪里去,他对太子殿下的倾慕之情一日甚过一日,难以压制,说不得哪日太子殿下就察觉到了,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喜欢,定会很不高兴罢,会不会嫌恶厌弃自己,再也不肯与自己往来了。 这个可能性顾熹之仅是一想,心脏就被人紧紧攫住,窒闷堵塞。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这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极力隐忍克制,亦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可他已别无选择,既想见这人,又怕见这人,想他是心之所向,怕他亦心有所惧。 会不会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心意表明言说。 不过若真能伴太子殿下一生一世一辈子,亦是一桩再好不过的美事。 能得如此,便已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了。 看着眼前人端坐高台,不染尘埃,高悬九天所求皆如愿,他为他主,他做他最忠贞不二的下臣。 一杯茶,一张几,对面而坐。 如此足矣。 但愿,他这微不足道的心愿能够得以实现。 为此,他甘愿日日心焦如焚,饱受煎熬,只要眼前之人、心上之人,一切所求皆愿。 顾熹之再如何心煎不舍,会面也终有散时,好几日才等来的一次会面,不到区区两刻时间,便结束了。 太子殿下没有发话,顾熹之干坐着亦不想离开,可再拖延又能拖延到何时,只会教人觉得他不懂分寸,不明事理,唯恐泄了心迹,顾熹之动作比平时慢了数拍地起身,向太子殿下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