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愈发沉重。 国家部门、合作伙伴、供应链系统……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背叛了解家,利欲熏心之人虎视眈眈地想咬下一口肉,保守平庸之人也被这阵仗吓破了胆,避之不及。 这不可能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围剿,而是蓄谋已久的猎杀! 而陆续回到总部的生活管理团队成员们带来的消息,更是应证了这一点。 “你们走后,那群带枪的人就跑到庄园来了。”郭圆圆心有余悸地描述,“他们堵在门口,说是有搜查令,却说不出是哪里来的。鬼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宛姐把他们挡住,他们还想硬闯!” “没办法我们只能放弃庄园。临走前我们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他们就算搜查,应该也搜不出什么来。” 宛雅宜没有跟随他们回瑞士,去了哪里其他人都不知,到最后集合时,温棠发现队里少了一个人。 温棠:“元宵去哪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小刘平淡地说道:“他回家了。” 温棠一愣:“回家?” 小刘:“嗯,回家了。” 片刻后,温棠反应了过来,也不再提及。 庄园里的汽车轮胎忽然全都报废,车辆回庄园的必经之路上还被撒上了铁钉。庄园远离人群,能够悄无声息做到这些的,也就只有他们内部的人了。 在温棠印象中,元宵一直是个存在感不强的西点厨师。解勋不常吃西餐,看见他时,他似乎总是角落里的背景板,大家笑时,他也笑,大家安静时,他也安静,好像没有个性,也没有想法。 不知为何,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温棠知道,这是她的失职,让团队里混进了不安分因子,这次是老师为她擦了屁股,下次,可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但现在还不是自我责备的时候。 回到瑞士,家族医生很快到位,但解勋的烧来得蹊跷,不高却一直不下,医生用了许多方法才勉强让他的体温下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直到一个星期后,解勋突然苏醒,烧才诡异地降了下去。 睁开眼的解勋,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笑,也不再说话,过去的他似乎在这场烧热中烧成了灰烬,他变得沉默寡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不出。 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外头流言蜚语,风起云涌,解家群龙无首,总有人在暗地里指责他为何在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平息舆论,至少露个面,无论是作为傀儡也好,还是吉祥物也罢,给市场信心,而不是这样躲起来。 只有温棠知道,他的心,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叩叩叩——” “少爷,我进来了?” 推开门,满地的油画无从下脚,床上,桌子上,墙上,天花板上……只要是白色的地方全都被沾染上了黑色,有刷子刷的,也有突兀的手印,角落里一桶红颜料被整个推倒在地,红颜料喷溅流淌,像被关在墙里的恶鬼流出的血,触目惊心。 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被窗帘封锁,明明是白天,但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不只头顶的吊灯,还有从别处搬来的灯,大大小小四散摆放,二十四小时不灭,照着墙上的黑色手印,每一丝纹路都清晰无比。 每次走进这里,温棠都有种冲动,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尖牙咧嘴的野兽,要将整个房间蚕食。 但通往窗户 的道路被阻挡,解勋背对着门口,架着的画板死死抵着窗帘,他在绘画,手指乌黑,画一张撕一张,每一张都不满意,但每一张都是黑色的重影,只有中间的一点红,颜色艳丽。 察觉到温暖进来,躲在门后的亚瑟委屈地呜呜叫了一声,站起身子蹭了蹭温棠的大腿。 从解勋醒来,亚瑟一直陪着他,但亚瑟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呆着。 安抚地摸了摸亚瑟的脑袋,温棠托着盘子走上前,“少爷,该吃东西了。” 解勋充耳不闻,温棠只好把端来的粥放在一旁的板凳上——这是整个房间唯一干净的角落,也只有温棠送来的食物,能全须全尾地放在这里。 准备离开前,温棠看了眼画板,黑色的重影依旧,但画幅的下半部分,似乎还多了点雪白,只是这白,也依旧是肮脏的。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y?e?不?是???f?u???è?n??????2?5?????ò???则?为?屾?寨?站?点 温棠不知道他在画什么,只知道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最后那一笔红,一开始还是一滴血,到后来生长成一根刺,如今似乎越来越圆滑、升腾,成为了一团耀眼的火。 那火,在他不断重复的一笔一划下画得越来越好,越来越美,瑰丽,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光都不及它的半分。 温棠不由看得入迷,直到解勋突然停手,将那副画粗暴地撕了下来,丢在一边。 “……”温棠默默做了一个管家礼,悄然转身。 离开这间安静的屋子,风风雨雨不可避免地传入耳畔,每收到一些消息,温棠都会尽量挑一些有趣的来跟解勋汇报,希望他能有些反应。 “听说最近有你喜欢的歌手在欧洲开演唱会,要去吗?” “荆炎今天在楼梯上被人用英语搭话,吓得差点摔了一跤。” “家族办公室的总负责人想见您。” “亚瑟在楼下把那些记者都吓跑了。” “心理医生正在等您。” “员工们最近都收到了骚扰邮件。” “李军和王晓萌为您做了大闸蟹,要吃吗?” “邱家夫妇遭遇了车祸,所幸无大碍。” “邱家长子来信,让我给您带话,说非常抱歉。” “又有一家企业与我们终止合作。” “小吴的奶奶被人电话骚扰,他辞职回国了。” “郭圆圆也回国了,她家人担心她。” “丁芬也走了……” “……” 到后面,已经没有有趣的消息了,温棠渐渐沉默,而解勋依旧不为所动,无论温棠绞尽脑汁用什么消息,什么话题,他都不感兴趣。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解勋,总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会好奇冰箱怎么制冷,也会好奇芯片如何存储信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一幅画里。 心理医生告诉她,这种情况也曾在他以前的病人上出现过,封闭内心,性格发生巨大改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形式,而那个病人,曾在短时间内受到巨大的心理冲击。 解勋如今偏执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绘画的行为,便是创伤性再体验的症状。记忆是会模糊的,但他的恐惧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一直画,一直画,试图构建记忆,构建对失控感的补救幻想。 就好像只要他画清每一帧,就能回到那一刻,改变结局一样。 如若不对现在的解勋进行及时的心理干预,一旦他的心灵不够坚强,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