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百无聊赖,又不想去后山看兄长过招,她就那么一边发呆一边叹气,不知叹了第几口气,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谢禾蓁像一只小蝴蝶,“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温姐姐,周大人怎么说 ” “周大人已经答应了。”温棠桃花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她嗓音温柔,没有跟谢禾蓁卖关子。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谢禾蓁眼睛一亮,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温棠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周大人的意思是先在周府开办私塾,等后面寻到合适的先生再在民间开设书院。” “那至少他还是松口了,刚开始周大人不是还不肯见温姐姐吗。”谢禾蓁性格活泼,看得也开,她拽着温棠的手腕坐下,“那温姐姐是明日就要过去吗?” 温棠答道:“明日卯时过去。” 谢禾蓁咂舌,小声腹诽,这怎么比她每日去周府当差还要辛苦,谢禾蓁每个月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要去周府伺候大公子磨墨,但她每次都是用完了早膳再去周府,温姐姐这是天没亮就得过去。 温棠浅浅笑了笑,她的笑容像那盛放的蜀葵花,清丽而明媚。 略摸过了一个生辰,满头大汗的谢时予回来了,见他是一个人回来,谢禾蓁不由问:“堂哥呢?” “兄长他去了军营。”谢时予看了一眼温棠,将怀里揣着的小锦盒递给她,“温姐姐,兄长说周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是兄长让我交给你的,兄长说恭喜温姐姐得偿所愿。” 温棠将其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玛瑙手串,手串上还系着三个小铃铛,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的声响,她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串戴到手腕上了。 谢禾蓁跟谢时予对视一眼,心里有着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兄长还挺会讨姑娘家的欢心,温姐姐看到这条手串明显是欢喜的。 *** 跟温棠预料的一样,周衡安排的人多是与周府有瓜葛的人,比方说威远将军远房侄子穆朔,边关城里极有名望的姜家小姐姜玲儿,凌家小公子凌枫,周府三小姐周知晗,周知晗是小家碧玉的长相,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腼腆,如娇花照水。 温棠清点了人数,问小李子今日该到的人可是都到了,小李子挠了挠头,“还有一人,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 周府大公子,周清风。 正说着,一道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传了过来,“温姑娘。” 温棠转身,只见一青衣公子坐在黄梨木打造的素舆上,他是那种清隽雅致的长相,眉梢与周衡有几分相似,但许是因为身子骨不好的缘故,他肤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目光十分和善。 “温姐姐。”因着谢禾蓁的任务就是伺候周清风磨墨,所以周清风来进学,谢禾蓁也跟着来了,她笑眯眯地跟温棠打了声招呼。 盛京有三姝,分别是太傅之女徐凝芸,温国公嫡女温棠,以及国舅府三小姐、前皇后庶妹谢思琦。 其中,温棠容貌美丽,身份高贵,被誉为“京城第一贵女”,徐凝芸才华横溢,谢思琦才貌双绝,早在温棠追随小国舅谢无宴来边关之时,周清风就听到了很多关于她的传言。 只是因着腿脚不方便,除有要事,周清风可能一年都不会出周府玉兰苑的门,是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温姑娘,京城温国公的独女,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传言当真是“半真半假”。 “周大公子,蓁妹妹。”温棠笑意清婉的指了个位置,谢禾蓁轻推着周清风过去,周知晗弱声喊了句“兄长”。 “温姑娘,人齐了。” 清凉阁分正堂与侧厅,正堂连接走廊,侧厅连接相邻的院子,此时此刻,周衡正在侧厅喝茶,他是真的想看看这位温姑娘到底有何本事。 众公子跟小姐们身姿笔直地坐着,案桌上铺展着笔墨纸砚,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温棠,十分好奇她会给他们讲什么,毕竟在场之人身份都不低,少时家里都有给他们请过先生,姑娘们学规矩礼仪,公子们对五经的内容已经足够熟稔,这位温姑娘不管要讲什么,他们应该都能驾轻就熟。 可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温棠拿来了一把带着禾穗的玄铁剑,放在最中间的紫檀木桌上。 众人:“……” 周衡:“……” 这是…… 难不成今日温姑娘不是给他们讲学,而是练剑。 紧接着,周衡便听温棠让他们看玄铁剑上的禾穗,周衡也悠哉悠哉地看过去,禾穗,周衡想到了稻谷。 但温棠说的是—— “何为因粮于敌。” 在场之人除了上过战场的周清风,其他人对温棠说的都一知半解,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周衡上身不由挺直,他蓦然想到了那句—— “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1]。” 所以温姑娘今日要讲的是兵法,难怪昨夜妻子说,上战场不仅需要只知奋勇杀敌的将士,还需要有冷静头脑的谋士,他怎么觉得温姑娘就有做谋士的天分呢。 而清凉阁里面,周清风眉目隐有松动,他起身回答,“何为‘因粮于敌’,火发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2]。” 周衡捋了捋胡须,在侧厅待满了半个时辰才离开,福子问他是不是要回书房,周衡忽地一笑,说去夫人那儿。 “夫人,老爷来了。” 云淑回眸,见他真来了,她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迎了上去,“老爷不是去清凉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人,我收回昨日的话。”周衡想到方才温棠说的那一番话,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温姑娘,他握住云淑的肩膀。 云淑语调上扬,“哦”了一声,眼带柔情地看着他。 “为夫昔年身处京城,未尝没有听过那些夫子给京中贵女们授课,但其讲的大多是三从四德,规矩礼仪,温姑娘在来边关之前,可是身处深闺,又没亲自上过战场,你说她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知道的 ”周衡便将刚刚在清凉阁所看到的场景跟耳边听到的话讲给云淑停,末了还叹了口气,跟妻子感慨一句。 “这就是老爷想的狭隘了,温国公乃一品国公,深受当今圣上倚重,温国公夫人更是范阳卢氏嫡出的大小姐,她们府上培养姑娘肯定就不会只培养老爷说的这些东西。” 有些话,云淑昨日便想说了,她细腻光滑的手心抚上周衡皮糙肉厚的手背,笑道:“还有一点,老爷不能总是用长辈的眼光去看谢公子跟温姑娘,从中宫皇后娘娘失势,东宫太子被圈禁,再到后来国舅府满门流放边关,你就说谢郎君跟温姑娘来边关这半年做的那些事,老爷觉得他们还是那种要受家族庇荫的小辈吗?” 云淑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