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勾完,平湘王看都没看,将画像递给了温棠,“诺。” “多谢平湘王。”温棠把画像收拢,轻声跟他道谢。 “不必谢我,若非你们,我至今也 不知她待我的心意。”平湘王粗犷的脸上浮现点点笑意,声音带着隔了层层云雾的缥缈,“今日算你们运气好 ,你们走 吧。” 太子府的马车在明月第一楼的巷子尽头,马车上的马夫都快急死 了,见他们出来,马夫急忙迎上去,“谢公子,温姑娘,你们可算出来了。” “我们无事。”年轻郎君嗓音温润平和,道。 他率先一撩衣袍上了马车,伸出手,温棠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手搭了上去,的谢无宴微微一拽,带她上了马车。 马夫一挥马鞭,“吁。” 今夜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着实有些扑朔迷离,震得温棠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手里紧紧拽着平湘王给她的那幅画像。 太子府的马车空间宽敞,所有东西应有尽有,谢无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再 将茶盏推到温棠面前。 温棠正发着呆,看到面前多了一个茶盏,刚要伸手去拿,谢无宴忽然擒住她的手腕,作势便要掀起 她的衣袖,温棠被 他吓了一跳,狐狸眼一下子瞪大,带着明晃晃的惊讶,“你要做什么 ” “温姑娘,无宴不是登徒子。”谢无宴唇角微微上扬,失笑,“你手臂可有哪里不舒服 ” 方才那平湘王内力 实在太过强大,姑娘抵抗不住,手臂撞上了大柱子,虽是在夜色之 中,但谢无宴耳力 惊人,他听见了。 温棠后知后觉的反应手腕有些酸,谢无宴眉心皱了皱,微一使力 ,将她的手腕包裹在掌心,细细地替她揉着,他揉的力 道像轻柔的羽毛,温棠浑身放松,眉眼狡黠的像个小狐狸,可困意渐渐涌了上来,这会儿已经子时了,谢无宴目光低垂,温和出声,“想睡便睡吧。” 腊月的燕京天寒地冻,而马车里的气氛截然相反。 温棠很喜欢这种感觉。 “哎呦,谢公子跟姑娘可算回来了,太子殿下在正堂等你们呢。”因着温棠跟谢无宴突然出府,云叔总担心他们会遇到什么不好 的事情,在庭前来回踱步,大老 远的看到二人身影,云叔一脸高 兴,走 上前去。 正堂,宇文相正在闭眸假寐,红色衣角垂落在地面,一手搭在红楠木桌上,一手杵着右边的脸庞,温棠跟谢无宴的脚步声让宇文相睁开眼。 “宇文太子。” 这句“宇文太子”让宇文相瞬间惊醒,他瞳孔渐渐聚焦,看向了这两人,“你们去了明月第一楼 ” “是,明月第一楼门主是平湘王。” 宇文相有些诧异,“皇叔公 ” 明月第一楼作为南疆第一楼,生意极其火爆,每日来往之 人络绎不绝,宇文相虽说好 奇明月第一楼门主是谁,但他好 歹是一国太子,每日事务繁忙,哪有多余的时间管这些东西,只是宇文相没想到这背后之 人会是皇叔公。 若是皇叔公那也 不奇怪了,毕竟他们这位皇叔公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已经有二十 年不问朝堂之 事了,今夜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皇叔公也 不知晓。 宇文相看温棠手里还拿着一幅画,有些好 奇地挑了挑眉,“那温姑娘手中的画像 ” 温棠朱唇皓齿,唇瓣轻抿,“宇文太子,我们盛朝的徐贵妃是南疆的襄国公主。” 襄国公主…… 宇文相心里一时激起 惊涛骇浪,许多未曾想过的细节一下子就串通了,他那父王是何 等薄情寡义之 人,何 以会因为母后之死就如此决然地赐了那个女人一个了断,甚至一夕之 间,有关那女人的存在彻彻底底的消失,像是南疆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 敢情这个人早就被 偷梁换柱,襄国公主是死 了,但盛朝徐丞相府多了一个义女,盛朝皇宫多了一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难怪他要攻打盛朝之时,他那父皇没有阻止他,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 美人以身入局,只为扰乱敌国朝堂,江山社 稷,从而削弱盛朝实力 ,他敢保证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绝对不会是他父皇这样平庸之 辈能想出来的,八成 是皇叔公还 有皇祖父想出来的。 “温姑娘,谢郎君,孤能顺利坐上南疆王之 位,依赖于二位的襄助,皇祖父跟皇叔公的不是,孤代替他们跟你们赔个不是,孤还 是那句话,将来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孤帮忙,孤定不会吝啬。” 盛朝皇帝是个昏庸无道的,但这里不乏有徐贵妃的挑唆,他耳根子软,徐贵妃越是挑唆,他所行之 事只会越来越荒唐,越来越过分,这一点,宇文相心知肚明。 所以盛朝先皇后娘娘会落得那个结局,盛朝谢家满门流放边疆,他们南疆确实有一定的责任,宇文相行事光明磊落,是他的错,他认。 “宇文太子,之 前你说等南疆动乱之 后便送我们离开,不知我们明日可能离开 ” “你们这么急着要走 ”宇文相一愣,他摇开折扇,沉思,“其实燕京的年关也 十 分热闹,尤其是新王登基之 初,燕京只会更加热闹,你们要不等过完年再 走 ” 在宇文相内心深处,他早已把温棠跟谢无宴当成 自己人了,他们这一回去,他跟他们二人还 不知道何 时能见面呢。 “我跟棠棠打算年关之 前回盛朝。”谢无宴唇角笑容如春风拂面,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年关之 前,那岂不是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视线下移,看着二人紧紧牵着的手,宇文相勾了勾桃花眼,笑了,“明日是孤的登基大典,后天孤亲自给你们饯行。” *** 朝宁九年腊月十 五,前朝后宫事务繁忙,徐贵妃接见完几位夫人便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四名 侍女双膝跪地,端着盛水的赤金盆给徐贵妃净手,徐贵妃将纤纤十 指浸泡在玫瑰花水中,她还 有一事不明,“燕王都回京了,温棠怎么没有回京 ” 按理说温棠已经被 赐婚给燕王,那燕王回京,温棠就该回京了。 说起 来,徐贵妃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她了,她还 准备会会那个狡猾的女子呢,谁让她之 前一心向着废后,老 是跟她作对。 而且温棠这么会来事,徐贵妃根本不放心她留在边关。 她留在边关,只会助长谢无宴的气焰,上次两国交战,谢无宴出尽了风头,还 担了都尉一职,徐贵妃这心里犹如万只蚂蚁咬过,都快怄死 了。 一旁正整理新年贺礼的桂嬷嬷笑道:“回贵妃娘娘,听贤妃娘娘身边的人说,温姑娘去了范阳。” “她去范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