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玉玉佩约莫掌心大小,质地是上等的和田青玉,玉色如初融的湖水,青中透着一抹烟灰,玉体半透明处似凝着一层薄雾。玉佩整体雕作弧形,边缘打磨得圆润如卵石。 宫殿内的光照照在玉上时,玉中若隐若现的絮状纹理竟似流动的春波,恍若有一瞬带着杏花微雨的风。 太监给谢临沅看了以后,便将木盒合上,双手呈给谢临沅:“大殿下。” 谢临沅微微颔首,接过木盒,对坐在上方的皇帝说道:“儿臣代玉阑多谢父皇。” 谢临沅刚踏出殿外,就瞧见了林轻身侧的贴身宫女,那宫女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行礼说道:“殿下,皇后娘娘有事寻见。” 谢临沅将手中的木盒收进袖中,温声回道:“好。” 婢女一路引着谢临沅走到椒房殿门口,适时停下脚步:“殿下,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嗯。”谢临沅推开门。 刚进去,门就被宫女关上,房中只剩下林轻和谢临沅两人。 林轻纤细的指尖拿着茶盖,在杯口滑动了几下,随后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轻才缓缓开口:“你对宁月然那女人的孩子还真上心。” 谢临沅垂眸:“玉阑是儿臣的皇弟,儿臣理应照顾。” 林轻轻笑一声,没有和亲生儿子打哑谜的心思:“沅儿,你知晓母后不是这个意思。” 谢临沅没吭声。 林轻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个性,扮猪吃老虎久了总不可能真从小狐狸成了猪,她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宁月然这个女人,十年前吃的亏就是太过单纯。” 谢临沅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林轻会用这句话开口。 “深宫之中,本宫从未见过她这种女人。” “空有一张漂亮年轻的脸蛋,心却纯净地可怕。” 林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落寞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 “她这种人,就该嫁个状元郎当正妻,而不是来这不见天日的皇宫。” 谢临沅提醒道:“母后。” 林轻笑出了声,她知晓谢临沅是怕今日的话传入皇帝耳中,毕竟宁月然到死也终究是皇帝的妃子。 “本宫第一次见到宁月然,就觉得她不适合后宫,奈何圣上喜欢,本宫也没有办法。” “正如本宫所料,她进宫后得宠的厉害,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正适合当个小雀儿,”林轻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说道,“她不和任何妃子结交,那些妃子试图讨好她也没用,在背后议论她她也不在乎。” “只有本宫,送了一副画,她收下了。” 谢临沅抬头,说道:“宁庶人和母后....” “想什么呢?”林轻起身,走到谢临沅身侧,轻弹了一下谢临沅的额头。 “只是因为那副画,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沈青檀,也就是十年前科考的状元郎所画。” 谢临沅知道林轻不会平白无故和自己说这番话,她定然有自己想要表达的看法。 “你说,一个被迫入宫、不和任何妃子结交、对皇帝没有任何感情、心思单纯,甚至在心中有了其他人的女子,怎么会去陷害一个女人流产呢?” 林轻坐会了贵妃椅上,话毕也不再说任何话了。 谢临沅知晓林轻是在等自己开口。 “母后的意思是,当年之事有蹊跷。” 林轻微微颔首,她又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样子:“不是蹊跷,是十年前的事是捏造的。” 谢临沅很快明白了林轻话中的含义。 “沈贵妃当时没有怀孕?”谢临沅皱眉,说道。 林轻笑了。 她就知道她的儿子聪明。 “怀孕为假,流产为假,巫蛊之术亦为假,只有沈梦惜对宁月然的嫉妒之心为真。她恨宁月然轻而易举夺走了皇帝的恩宠。在这宫中,她对皇帝的喜欢本宫一直都看着。” “本宫看不起她们二人,”林轻淡淡开口,“一个以为皇帝有真情,一个竟让自己死在冷宫。” 谢临沅垂眸,对最后一句话没有什么反应:“母后是有证据吗?” “没有,”林轻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不过沈梦惜的小动作本宫都看见眼中,她瞒不过我。” 谢临沅低头附和道:“母后英明。” 林轻单手撑着脸颊,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父皇给宁月然的儿子赏赐了什么?” “母后怎么知道的?” “你编的话成了真,你父皇自然要赏赐点大功臣什么东西。” 谢临沅指尖收紧,他没想到林轻竟然看出了那是自己的借口。 “你倒是随了我,就喜欢长的俊俏的男子...”林轻感慨道。 谢临沅打断了林轻未说完的话,回答了林轻的问话:“父皇赏赐了皇弟一块春水玉雕琢的玉佩。” “知道了,回去吧,别让你最近的心肝儿等急了。”林轻挥挥手。 谢临沅回去的路上都在想林轻今日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一瞬间,他想通了。 他今年已经十五了,皇帝却还未设立储君,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之位便是自己的了。 林轻今日之话,是在防患于未然,以防日后沈贵妃膝下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夺嫡。 想通了以后,谢临沅也不在琢磨这件事了,只是又想起了谢玉阑。 心又开始心疼起来。 另一边,谢玉阑的情况不算好。 谢临沅走后,谢玉阑就乖乖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和兔子玩。 他掌心摊着菜叶子,小声说道:“兔、兔兔吃。” 穿着鹅黄小裙的兔子看见白皙掌心的翠绿菜叶,低着头吃了起来。 兔子的小嘴一下一下点在谢玉阑掌心,谢玉阑被弄得掌心发痒,咯咯笑着。 一片菜叶很快就被兔子吃完了,谢玉阑抬起小脸对站在一旁的剪春说道:“姐、姐姐,菜、菜叶。” “好。“剪春对谢玉阑喜爱的紧,这么可爱的孩子谁都会喜欢的。 她刚拿出一片菜叶,就听见宫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谢临沅回来了,转身行礼:“大..” 她一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深红色长裙的沈贵妃。 “贵妃娘娘安。”剪春连忙改口。 “起来吧。”沈贵妃并没有看剪春,而是将视线直直落在了谢玉阑身上。 她径直走到谢玉阑身侧,带着护甲的指尖直直拎起了那只雪白的兔子,陷入了兔子的肉中。 兔子疼的嘤咛出声。 谢玉阑眼睁睁看着兔子在自己眼前消失,出现在一双带着金鎏护甲的手中。 他看看剪春,见剪春没有反应,急的都要哭出来了,站起身举起手想要去拿兔子:“兔、兔子。” 沈梦惜嗤笑一声,拎着兔子在谢玉阑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就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