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尘早已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几个制作极其精美的风筝。 这些都是内府监连夜赶制或从宫外搜罗来的精品,任何一个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然而,谢玉阑的目光却一下子被旁边一个略显朴素的燕子风筝吸引住了。 那燕子通体玄黑,只翅尖和腹部点缀着些许白色和赭石色,眼睛用亮晶晶的琉璃片镶嵌。 虽不如那几个风筝那般那般华丽,却显得格外灵巧活泼,更像他在天上看到的那种自由飞翔的鸟儿。 谢临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于心。 他挥挥手,示意小太监将那个燕子风筝拿过来。 “试试这个?”他将风筝和线轴递到谢玉阑面前。 谢玉阑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如同骤然破开云层的阳光,晃得谢临沅心尖微微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比他手臂还长的燕子风筝,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光滑的绢面和竹制的骨架,眼里满是新奇和欢喜。 “来,我教你。”谢临沅拿起线轴,示意谢玉阑拿着风筝走到逆风的方向。 春风拂过草坪,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谢玉阑学着谢临沅教的样子,双手高高举起风筝,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可以开始跑了。”谢临沅说道,同时开始放线。 谢玉阑深吸一口气,笨拙地迎着风跑了起来。 他病后体虚,跑得并不快,脚步也有些踉跄,但那双举着风筝的手却稳得出奇。 风吹起他的披风和发丝,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埃,连阳光都格外偏爱他,照的他整个人都恍若都在发光。 跑了十几步,谢临沅对谢玉阑道:“可以松手了。” 谢玉阑依言松开双手。 那黑色的燕子借着风势,摇摇晃晃地向上攀升了一下,但随即像是失去了力气般,一头栽了下来,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谢玉阑跑得气喘吁吁,看着落地的风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看向谢临沅。 “无妨,风向不稳,”谢临沅安抚道,走过去捡起风筝,检查了一下,“再来。” 第二次,谢玉阑跑得更卖力了些,小脸都憋红了。 风筝再次起飞,这次飞得高了一些,在空中挣扎着盘旋了两圈,最终还是没能稳住,斜斜地飘落下来。 “手要稳,松手的时机要准。”谢临沅耐心地指导着,亲自示范着如何感受风力和放线的节奏。 第三次,谢玉阑调整了呼吸,更加专注。 当他再次松开手时,燕子风筝终于稳稳地乘上了风,伴随着谢临沅手中线轴的飞快转动,如同真正的鸟儿一般飞向云霄。 “飞、飞起、起来来了!皇、皇兄!它飞、飞起、起来了!”谢玉阑激动得忘了奔跑,站在原地,仰着头。 他指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燕子,兴奋地大喊,脸颊也因为奔跑和兴奋染上了红晕。 谢临沅手中操控着线轴,让风筝在空中做出各种行动。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身旁那个雀跃的身影上。 谢玉阑的笑容纯粹而明亮,那双近来总是带着点怯懦和忧郁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全然的喜悦和光彩,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 他仰着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野兽咬断。 谢临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交织着升腾而起。 玩了好一会儿,谢玉阑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气息也有些急促。 谢临沅见状,便开始慢慢收线。 那高飞的燕子顺从地一点点降低高度,最终稳稳地落回了草坪上。 谢玉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珍重地抱起燕子风筝,用手轻轻拂去上面沾着的草屑,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 “开心吗?”谢临沅问道。 “开、开心...”他抱着风筝,走到谢临沅面前,仰起脸,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兴奋,“谢、谢皇、皇兄...” 谢临沅抬手,用指腹擦去他鼻尖的汗珠,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喜欢就好。” 放了风筝后,谢玉阑眼下终于不似前段时间那般忧郁,张唇笑了起来,柔软的舌尖随着他的动作从口中探出。 谢临沅一怔。 他猛地想起来谢玉阑儿时有一次并没有结巴。 便是那次是酒楼时自己捏住了谢玉阑的舌头,谢玉阑短暂地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 谢临沅摩挲了一下指腹,眉头轻轻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玉阑见谢临沅眉头紧蹙,还以为谢临沅是在担心自己的状态,连忙伸出手想要抚平谢临沅的眉心:“皇、皇兄,玉、玉阑没、没事。” “嗯,好。”谢临沅收回思绪,眉头舒展开来。 “玉阑想好治好结巴吗?”他主动问道。 谢玉阑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重复着皇兄的话说道:“治、治结、结巴?” “嗯。”谢临沅应道。 “怎、怎么治?”谢玉阑问道。 这结巴伴随了他太久,谢玉阑不是没想过治结巴,可每次深夜想要尝试如同常人一般得到通畅的语速都是以失败告终。 “皇兄有个法子,只是不确定可不可以,玉阑要试试吗?”谢临沅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谢玉阑的衣襟。 谢玉阑自然想治好,连连点头应道:“好、好。” “那等皇兄将治结巴的东西找来。”谢临沅道。 他心中有了想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更何况这是谢玉阑的心理阴影导致的,虽然如今提起以后谢玉阑已经没有当初的剧烈反应了。 书房。w?a?n?g?阯?f?a?b?u?y?e?ǐ????ù?????n?Ⅱ?????????﹒?????м 谢临沅在宣纸上画出一个图形,折叠起来。 随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剪春,唤道:“过来。” 剪春走到谢临沅身边,附耳去听。 谢临沅在剪春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将折起来的宣纸放在剪春手中:“速度要快。” “遵命。”剪春应道。 自从谢临沅说了要给谢玉阑治结巴已经一周没有新的动静了。 谢玉阑知道自己的结巴很难治,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 他趴在书案上,指尖翻动着竹简,看着竹简上的字,视线却没有落在字上。 忽然,门被敲响。 “进、进。”谢玉阑说道。 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谢临沅,他手中拿着一个紫檀木制的小盒子,朝着谢玉阑走了过来。 见到来者是皇兄,谢玉阑直起身子,喊道:“皇、皇兄。” “嗯,”谢临沅走到谢玉阑身边坐下,“给你治结巴的东西皇兄带来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这是一个未知数。” 谢玉阑摇摇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