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猎物!而她丝毫不觉! 张静娴出了一身冷汗,恍然想起了舅父告诉她的一句话,豺爱食野猪,尤其肉质鲜嫩的小野猪。而昨夜和今日一早她全都碰过野猪肉,身上定然沾了气味。 “这次,谢谢郎君。”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反应过来后低声向谢蕴道了谢。 刺穿了地上杂豺的木箭被她用力拔出来,她神色恍惚,没有擦拭就放进了布袋之中。 豺这种兽类很邪性,张静娴和村人们都不食它的肉。 于是,这只豺的尸体丢在了那里。 “吓到了?”可能是看到了她发白的脸色,谢蕴的语气不再冰冷,伸手将她拔箭时手背溅到的血迹拭去。 略带几分温情。 张静娴躲闪不及,干巴巴地嗯了一声,“以后,我会更小心一些。我……怕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句话她是垂眸看着谢蕴说的,往日清澈见底的眼睛里面飘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 她死过一次了,因为他。 谢蕴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他掀了掀唇,“既然怕死,那就不要一个人进山。” 说着,他瞥了跟在他们身边的山猫一眼,“多了只猫也不行。” 危险是多方面的,如果想要杜绝那就不进山,或者她低姿态地请求他,与她一起。 谢蕴漆黑的眼珠动了动,定格在她的脸上,似是等着她开口。 然而,张静娴恍若未闻,她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能放弃进山,这是她独自生存的根本啊。 不过最近压力是有些大,因为多了一个人。 要不把他送给自己的那块墨玉给卖了? 她静静想着,终于做出决定进武阳县城一趟,自己不乘牛车走着去,估计要大半日。 “郎君,你会写字作画的吧?”蓦然,张静娴转了话锋,轻声问身边的他。 她的语气笃定,没有一丝怀疑。 “嗯。”谢蕴恢复了面无表情,“阿娴问这个做什么?” “明日,我准备去武阳县城,将那块墨玉卖了,为郎君买几件衣袍和补身体的药材。正好,郎君可以将自己的经历写下来,或是画下家里的标记之物,我拿着四处问一问。” “如此,可为郎君找到家人。” 那些人找过来,他也能早些离开这里。 第18章 找到他的家人? 谢蕴看着面前这个又一次将自己弄得很狼狈的农女,鬼使神差地领会了她真实的意图。 她嫌弃他是个累赘!想要快些甩开手! 这一刻,他周身的感觉仿佛与那只邪性的杂豺重合,令人不寒而栗。 张静娴心下一沉,急忙换了一个口吻,眼睫毛颤动不止,“郎君,我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四年,其实许多时候很孤独。” 她知道要骗过他,就必须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不掺一分假。 “我时常羡慕村里那些有父母爱护的少年,虽然同样有丁税田税,但他们可以活的无忧无虑。而我不仅没有父母疼爱,还惹怒了……对我好的长辈。” 她说到这里情绪低落,眼中朦胧的水雾也成了水珠,吧嗒一声掉下。 泪水打在谢蕴的手背,他的神色不变,但呼吸却骤然停滞,转而变得粗重,她在他的面前哭了,诉说她的难过与孤独。 “可是,郎君你和我不同啊。我天生亲缘浅薄,你一定有爱护你的父母,照顾你的兄姊和尊敬你的弟妹,怎么能和我一样待在这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地。” 张静娴仰起头,又一滴泪安静滑落,她笑着眺望远方,“郎君该在孟大夫口中繁华至极的建康城,看到更美更壮阔的风景,许多人仰望都远远不及。” 早日找到家人,早日回归属于他的锦绣容华,一点腿伤困不住终该翱翔天际的玄凤。 她转身看着他,真诚地夸赞,“郎君是志向远大,光芒璀璨的玄凤。” 而她只是他途中最不值一提的停留,无需在意,无需介怀,也不必放在心上。 …… 玄猫歪着可爱的脑袋,好奇地打量同时变得沉默的两个人类,不明白为什么下山的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 尤其这个雄性人类,在它的人类朋友低头整理那些松枝木头时,他的墨瞳让玄猫想到了深山里面的狼王。母狼受了伤或者难受不适时,狼王便会露出和雄性人类相似的眼神。 是雄性对雌性的怜爱吗? - 张静娴用麻绳拖着一大堆东西,谢蕴推着辇车不慌不忙地往前,与她隔了一步的距离。 刚好这时,乡老的儿子刘屠背着一斛粟麦过来,见到贵人在进山的小路上,他脸色微变。 “阿娴,贵人腿上有伤,如何能让他陪你一同进山?”他以为是张静娴开口提出的要求,低声责备她。 张静娴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没有为自己反驳,“屠叔,下次不会了。” 刘屠见她这么快认错,放下粟麦,帮她拖动松枝木头到家中。 “可是要用松枝把野猪烘成肉干?” “是啊,我捡的松枝多,屠叔需要的话可以带回去一些。” 刘屠点点头,忽然察觉后背刺来一道视线,他犹豫了片刻,问张静娴这里缺不缺东西。 “村里只叔爷家和郑家两户人家有笔墨纸张,我可否同屠叔借两张纸?” 闻言,张静娴不好意思地开口,她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 纸张可是贵重东西,自家一直小心保管,轻易不拿出来用。借人?刘屠勉勉强强答应下来,这还是看在谢蕴的面子上。 “多谢屠叔,过两日我一定还回去。” “那倒是不必,贵人用阿娴你只管开口,不值当还。” 刘屠哪里想不到借用纸张的人是谁,毕竟在他和村人们的印象中,阿娴根本不识字! 他以为是谢蕴要用纸张,匆匆忙忙地离开,不多时就双手捧着三张纸过来。 粗糙,泛黄,往日根本不配在谢蕴书房出现的纸,在这处山村,却成了人人珍视的宝贝。 这一刻,清晰可见的鸿沟出现,无声彰显着谢蕴和西山村人,和张静娴这个农女深刻的区别。 谢蕴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分怜惜,她努力在生活,已经筋疲力尽,自己该对她多一些宽容。 不需要很多,只让她一时开心便足够。 他含笑同刘屠道了谢,表示日后刘屠若有请求,可来寻他。 刘屠很高兴,心满意足地回家告诉他的乡老父亲。 张静娴的心情也还不错,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从厨房中挑选了一块最得用的黑炭递给谢蕴。 “郎君,你快把自己能想到的写下来画下来吧。”她面含期待,甚至将净手的木盆和布巾都放在他的手边。 谢蕴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