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不肯让我碰一下。不过,我知道梦里的阿娴是假的,真实的阿娴在我的怀里。” 他说完了这一句,似乎醉意上头,轻轻阖上了眼皮,身 体的重量尽数压在她的身 上。 张静娴深吸了口气,费力起身 ,将背后的男人推到了榻上,她不会和“犯病”的人生 气。 五谷汤端了过来,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 ,趁热灌进 了他嘴里。 “我确实狠心,若上天有灵,我更不希望你梦中 有我。” 轻不可闻的声音很快飘散。 - 或许是五谷汤起了作用,谢蕴的确没有再做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噩梦。 他的梦第 一次发生 了改变。 谢蕴梦到了他自己,那是他恼怒的样子,躁郁地隐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将看得 到的每一件东西都摔的粉碎。 谢蕴听到自己在冷笑,凶狠的气流从胸腔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利刃。 “费尽心思地想离开我…” “呵,为了别人和我争吵…” “阿娴,你忘了,是你主动和我求婚,是你不知廉耻地求着我陪你,爱你…” “谢蕴”一脸阴鸷,仗着拥有的爱意,毫不留情地痛恨那个胆敢违背承诺的农女,是她先主动的,是她说想和他在一起,也是她说愿与他携手到老。 可是现在的她都做了什么,骂他,怨他,还 要远离他。 每日嘴里念叨的是她有过婚约的亲表兄,看到他时眼睛早不似之前的欣喜,对 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笑,她在逐渐地减少与他的接触。 “谢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农女的变心,放任她的离开,却在她真的离去后,将承载了两人浓情蜜意的房间砸了个稀烂。 “阿娴,你会低头的。这一次就算你和我认错,也不会轻易地原谅你。我不是非你不可。” 谢蕴冷漠地看着自己从杂乱不堪的房间离开,接连降下了数条指令,与现实他所做的一切不谋而合。 用她的舅父舅母威胁她。 控制阳山和西山村,断了她的去路。 将早就被 “他”寻到并留在颖郡的张入山等人带到长 陵。 谢蕴并不意外,无论是梦里还 是现实,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人,他想得 到的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握在手中 。 然而,当天色变阴飘下了细密的雨丝时,当忠心耿耿的部曲獬微有忐忑地来到“他”面前时,当公乘越询问与晁家女的见面定在哪一日时,他和“他”的脸上全都生 出了肉眼可见地凝滞。 “他”习惯了阴晴不定,习惯了凉薄的情感,一时也令身 旁的友人与亲信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们以为那个农女确实被 “他”舍弃了,被 “他”厌倦了。 “他”强忍着惊慌一直到雨势变大 ,才 若无其事地说,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放任她淋雨,要将人找回。 “阿郎,之前丞相吩咐过若张夫人恳请,尽量依她所为,因此,照她之意,无人跟从。” 事实上,獬没有说清楚,其中 大 郎主为了促就谢蕴和晁家女的婚事,暗中 命他带张夫人见过那些晁家的贵女,让她知难而退,认清自己的身 份。 此事,“谢蕴”是不知道的。 “她不让人跟着,不知去了何处,言今后不愿与阿郎相见。” “七郎,莫忘了,大 司马之子晁将军于今日到达长 陵。” 獬和公乘越同时开口,“谢蕴”的心里纷乱不休,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的烦躁更重了。 而身 为旁观者 的谢蕴僵硬地动了动眼珠,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 什么。 他太高傲了,在听到她不愿与自己相见的话后,最先展露于外的一定是更冷冽更尖锐的反击。 “那就随她吧。” “他”看着这场雨击打着地面,谢蕴站在雨中 ,等到了一个时辰后,晁顼的到来。 “将义 羽等人派出去,雨势这么大 ,她走不远。” “别忘了……带上豆糕和蜜水。” “越,你去见晁顼。” “谢蕴”脸色依旧难看,但脚步匆忙地往外走时,眼中 的冷意已经被 别的东西取代。 谢蕴没动,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公乘越拦住了“他”,身 为好友的他看出了“他”的心思,理智地分析,“七郎,如果你拒绝与晁家联姻,今日必须见晁顼。” “我已经拒绝了多次。” “谢蕴”不耐烦地开口。 “可你在筹备婚事。”公乘越继续说道,语气怪异。 “氐人已败,再无重来的可能,我娶妻的时机成 熟,公乘越,这和晁家女无关。” “那你的夫人是谁?” “除了那个农女还 会有谁?” “谢蕴”忍着戾气反问,很久之前他就打算在战事结束后成 婚。可是现在战事结束了,那个农女却逃了,他们成 婚的前夕,她违背了自己对 他许下的诺言。 公乘越罕见地愣了神,沉默了片刻,说他去寻回张娘子,“还 不到与大 司马扯破脸皮的时候,七郎,你先去见晁顼。” “你放心,纵使求,也会将张娘子求回来。” “谢蕴”眉峰拢起,转了脚步去往会客的前厅,在婚事未成 之前,他的确不愿与大 司马发生 冲突。 这时,谢蕴终于有了动作,他跟上了自己,然后望了一眼离去的公乘越。 希冀与恐慌深切地交缠在一起,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眼神。 …… 晁顼已在前厅等候,看到“谢蕴”时,他笑着说为谢使君带了一份礼物,暂时被 随从放在隔壁的屋中 。 “谢蕴”心烦意乱,对 这份礼物并不上心,只想着将晁顼快点打发走。 嗅到了血腥气,发现是晁顼手臂有伤,也懒得 过问。 晁顼却骤然来了兴致,恭维了一番后,话锋一转提到了外面的传闻。 “都言七郎对 一女子情真意切,不仅为其修建庄园府邸,还 愿意低下身 段罔顾身 份之差,予取予求,任她差遣。弃庶民而征兵世族隶属,便是应那位女子所愿。” 此事过后,“谢蕴”狠狠得 罪了所有世族,若非有大 败氐人的不世功绩撑着,必成 众矢之的。 因而,“他”撩了撩眼皮,轻描淡写地反驳晁顼所闻有误,“不过是一个挟恩图报的农女,卑贱至极,怎能入我的眼?” “他”弃庶民而征世族隶属与那个农女无关。 晁顼闻言,抚掌大 笑,“是极是极,农女卑贱,何足七郎放在心上。” 空气中 的血腥气在这一瞬加重,晁顼忽然道,让谢使君见一见自己送来的礼物。 第10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