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婆知道小夕不爱讲话,所以她总是会多说一点。问问吃饭睡觉如何,小止还好吗,最近工作辛苦不辛苦,有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夕桐一件一件耐心地说给外婆听,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和外婆约定好隔天来看她一次,正准备离开。 一向心直口快的外婆忽然支支吾吾地拉着夕桐不让她走。 “外婆有什么事,您只管说。” 听医生说外婆的状况不太好,治愈的概率很渺茫。 “小夕啊,外婆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活得也很好,但,外婆也是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小止虽然大了,还是需要有人搭把手的,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夕桐愣了愣,随即明白外婆的意思。 这是催她结婚了。 自从生了夕止后,夕桐再也没有在男女关系上有什么想法,除了解决个人生理需求时她会觉得有个男人更方便,但平时丝毫不会在这方面动心思。 世界上值得花费精力的事太多了。 夕止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在婚恋方面的义务已经结束,她没有想到即使有了孩子,外婆还是希望她成家。 外婆见夕桐沉默,知道她多少听了点进去,赶忙继续道。 “你还记得小学你那个胖胖的同桌不?数学很好的,叫周昊宇。” “他是周医生的亲弟弟,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前天,他来给周医生送饭,我还看到他了呢!现在人家可不胖了,长得一表人才!说是就在我们小区的小学教数学,搞不好还是小止的老师呢!” 夕止的事大多还是苏璐瑶在操心,夕桐并不知道他的数学老师是谁。 “但就是跟你一样,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着落,让人操心!” 如果说之前外婆和夕桐聊天的状态是一湾潭水,平和温柔,那现在就像是从高处而下的喷泉,生机勃勃。 看着外婆激动开心的样子,夕桐也觉得心情畅快。 她答应了有空和周昊宇见一面的请求。 在外婆的监督下,给他发了消息。 …… 夕桐走出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空虚。 外婆的话像是钉子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来医院的人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有焦急地抱着孩子的父母,也有搀扶着老人的中年夫妻。 苏璐瑶也有自己的母亲需要照顾,她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如果只剩她一个人,她能把夕止照顾好吗? 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不是用钱就能得到的。 譬如,她死去的父母。 如果她们再坚持几年,等到毕业时意料之外的那笔财富,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谁又知道呢?或许她们活着会欠更多的债,最后依然是同样的结局。 虞思邪时隔七年再次见到夕桐时,就是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医院大门口沉思。 川流的人群与她之间自然形成一道屏障。 米色的风衣,淡蓝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装裤。 一头长卷发披在身前,露出左耳。 他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书店门口,她穿一身蓝白相交的校服,额前的刘海有些短遮不住那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虞思邪从小到大被不少女生这样盯着看过,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头一回他有了想欺负人的欲望。 他想在床上把她弄哭。 他想看看那双眼睛因为欲望变得水汪汪是什么模样。 后来,他如愿见到了。 每次在床上,他都会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该被遮挡,他喜欢她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变得真诚,卸下防备。 醉酒时的回忆猛然涌上虞思邪的脑海,忘掉的夜晚终于被记起。 他心底知道那是夕桐,但他不敢确认,直到亲眼见到她。 七年比七十年还要漫长。 虞思邪站在夕桐面前,两人间的距离不足一米,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变成熟了。 变漂亮了。 这就是她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吗?这就是他给不了的幸福吗?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情感此时再也无法抑制,酸涩,不解,怨恨。 【虞思邪,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比起温水煮青蛙或许一刀来得痛快不那么折磨人一些。 明明确认了他在京市,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夕桐没有深思为什么虞思邪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见到七年避之如蛇蝎的人,她除了震惊还松了口气。 在京市的那夜,她也喝醉了,迷迷糊糊和他睡了觉。 他的床品一如既往地差,每一下都要把她往死里弄。 她总是不可控制地颤抖,水泅湿了大片的床单。 直到现在,她才有真正重逢的感觉。 心很安静。 没有那些预期的害怕,悲伤,难过,更没有激动,欣喜。 手机不停震动,周昊宇一直在给她发消息。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随时可以!】 【我们真的好久没见面了,时间好快啊。】 十几年未见的小学同学都能对她如此热情,而他只会一句话不说地俯视她。 再亲密的水乳交融也不过一时的愉悦。 □□的负距离不等于灵魂的负距离。他从没有想过理解她,他爱的从来都是这幅躯壳以及他幻想中的美好家庭。 她永远不要成为他生孩子的一个工具。 “让让,你挡住我了。” 夕桐说话的口气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侧身绕过他,拿起手机回消息。 然而,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机猝不及防地掉在地上。 他嘴里的话依然冷漠强硬,“虞子彻被派去京市了,广成医疗的项目以后由我负责,周一见。” 第4章 他以为自己是谁 他以为自己是谁。 夕桐嗤笑,抬头瞪向虞思邪,微微眯眼像是一只受惊的狐狸,“放开!” 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甚至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她的身体,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来往的人群都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夕桐真是被气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七年没有一点音信,被睡了就突然出现,他可真是符合一如既往的人设啊。 每次约会除了睡就没有其他项目了。 “你这是被睡了就发情了?” 夕桐毫不留情地用左手扇了虞思邪一巴掌。 锢着她的手终于松开,深不见底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虞思邪没有辩解,右脸上印着明显的掌印。 夕桐蹲下身捡起手机,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