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虞思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措手不及的无奈,以及一丝……不好在长辈面前反驳的妥协。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家庭约会”,旨在为早日迎娶儿媳过门创造友好氛围。 于是,周末的迪士尼入口处,出现了这样一幕: 虞平一身休闲唐装,气场却依旧如同巡视领地。 虞母则穿着优雅舒适的香芋紫运动套装,颈间系着丝巾,仿佛不是来玩项目,而是来出席花园派对。 虞思邪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难得卸下了精英范儿,反而有些别扭的不自在。 夕桐则是利落的衬衫搭配休闲裤,像是来进行一场效率至上的考察。 而最淡定的,是穿着小小蜘蛛侠衣服、手里拿着乐园APP终端、正严肃规划最优游玩路线的夕止。 “根据实时人流数据和项目平均等待时间计算,”夕止宣布,像个迷你指挥官,“第一个目标,创极速光轮。预计排队时间二十五分钟,刺激性符合爷爷的偏好,科技感则能引起爸爸和妈妈的初步兴趣。出发。” 虞平果然对这个选择十分满意。 坐上光轮摩托时,他还矜持地保持着风度,但当项目启动,高速疾驰与失重感袭来,老人家竟然像个老小孩一样兴奋地低吼了一声! 下来后还意犹未尽地拍拍虞思邪的肩:“这个不错!比股市刺激!” 虞母则更钟情于“小小世界”。 她坐在色彩斑斓的小船上,看着两岸载歌载载的玩偶,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温柔的笑意。 W?a?n?g?阯?发?b?u?Y?e???????????n???0?Ⅱ????????ò?? 时不时指着精巧的场景对身边的夕桐说:“看那个,多可爱。以后带小止的弟弟妹妹也来玩。” 夕桐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夕桐和虞思邪之间那层无形的壁垒,在这样喧闹欢乐的环境里,似乎也被冲淡了些。 他们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个永远在分析数据的夕止,偶尔会因为人群的拥挤而手臂相触,或是在某个项目结束时,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交换一个“好像还挺有趣”的眼神。 午餐时间,在童话风格的餐厅里,虞平甚至尝试着戴上了米老鼠耳朵发箍—— 虽然只戴了十秒就迅速摘下,并且严厉警告谁也不准拍照。 虞母笑着拿出手机,显然已经抓拍成功。 下午的花车巡游将气氛推向高潮。 绚烂的色彩、欢快的音乐、演员们极具感染力的表演,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夕止都看得目不转睛,忘了计算时间成本。 虞思邪下意识地侧过头,想对夕桐说点什么,却发现她正仰头看着巡游队伍,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映着阳光和彩色的光斑,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对于夕桐而言,这应该是第一次来迪士尼吧。 也是父母去世后,近十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多家人陪在身边。 第46章 雪同学,你玩得愉快。 迪士尼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 虞母和虞平毕竟年岁不饶人,疯玩了大半天后,选择去巡游路线旁的咖啡馆休息,把空间留给了年轻人和小孩子。 于是,“七个小矮人矿山车”的排队区前,只剩下了虞思邪、夕桐和夕止。 这座穿梭于宝石矿山与森林之间的过山车,以其适中的速度和充满童趣的布景,成为了许多家庭的首选。 队伍排得很长,孩子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夕止看着那在假山树林间忽上忽下、穿梭不停的小矿车,听着上面传来的阵阵欢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露出了明显的兴趣。 “这个项目的平均速度是每小时35公里,最大落差仅14米,刺激性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像做项目评估一样分析着,然后抬头,语气肯定,“我想乘坐。” 夕桐看着儿子眼中难得一见的期待,欣然同意:“好啊,这个看起来很好玩,妈妈陪你。” “等一下。” 虞思邪的声音响起,之前在玩“创极速光轮”时也是如此,带着标志性的审慎。 并没有提高音量,但那种冷静分析的气场立刻给周围的欢快氛围降了温。 他正用手机查看着什么,屏幕上是过山车的安全说明和结构示意图。 “这个项目虽然不如‘创极速光轮’激烈,但它仍然有快速的侧向旋转和短促的失重段。” 虞思邪指着屏幕上一条不起眼的提醒。 “看到吗?建议有潜在背部或颈部不适、以及心脏健康状况不佳的游客谨慎乘坐。” 他看向夕止,语气是一种混合着关心和过度担忧的严肃:“你颈部肌肉之前受过伤,这种突然的扭动和冲击,即使很轻微,也存在理论上的拉伤或劳损风险。我们不能拿健康冒险。” 男人正试图给出替代方案…… 但夕桐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在这样一个充满童趣和欢笑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这种扫兴的“风险评估”,让她觉得无比窒息。 从前谈恋爱时也是这样,他总是告诉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危险那危险。 但他真的认真地了解过那些他觉得危险的事吗? 又或者,他觉得危险、不好的事,对别人而言其实完全是另一回儿事。 “虞思邪,”她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有病?这是‘七个小矮人矿山车’!不是极限跳楼机!全世界成千上万的孩子都在玩,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危及脊柱和心脏的高危项目了?” 夕桐指着周围兴奋雀跃、迫不及待想上去玩的孩子们: “你看看!哪个孩子像小止一样,坐个儿童过山车还要先做一套健康风险评估?你这种过度保护,不是在爱他,是在用你的焦虑把他变成一个不敢尝试任何事情的胆小鬼!” “再说颈部肌肉受的伤早就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虞思邪试图维持理性:“小夕,我只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避免任何微小的可能性……” “你的责任是让他体验童年该有的快乐和冒险!不是把他当成一个易碎品,用棉花层层包裹起来!” 夕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如果按你的标准,他这辈子最适合的运动就是静止不动!你这种迂腐到极点的‘安全主义’,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安全——它会让他的性格变得畏缩,让他失去探索世界的勇气!” 她不再给虞思邪任何辩解的机会,一把拉过夕止的手,语气斩钉截铁: “小止,我们走。他不去,妈妈陪你去!” 夕止被妈妈拉着,回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父亲。 小家伙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了一刀,精准地戳中了虞思邪那套逻辑的荒谬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