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委屈得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虞思邪相对冷静,按住夕桐微微发抖的肩膀,沉声道:“李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需要知道全部经过。” 他的目光也扫过儿子脸上的伤和那个独自委屈的女孩,眉头锁得更紧。 …… 夕止和罗玄姬是二年级三班公认的“好孩子”。 在罗玄姬的眼中,这个新转来的同学,又聪明又帅气。 他有着超乎年龄的沉静。 他喜欢乐高、齿轮电路板和各种复杂的数据。 他说话条理清晰,眼神干净,喜欢观察蚂蚁搬家,并能准确地说出它们的学名。 在夕止的眼中,女生里他只认得罗玄姬。 她像一只被阳光亲吻过的蝴蝶,活泼、热情,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强烈的表达欲。 她的画总是色彩斑斓,被贴在教室最显眼的地方。 她也是班上第一个主动邀请他一起玩的同学。 他们曾是很好的朋友。 午休时,罗玄姬会把自己餐盒里粉色的草莓小蛋糕分一半给夕止,夕止则会用他工整的字迹,帮罗玄姬修改日记里偶尔出现的错别字。 他们会蹲在花坛边,一起为一朵新开的鸢尾花惊叹。 或许正是这种美好,让罗玄姬产生了一种模糊而甜蜜的错觉。 在她七岁的逻辑里,“特别好”就应该等于“只对我好”,等于“什么都听我的”。 她开始习惯性地依赖夕止。 “夕止,这个蝴蝶结我系不好啦。” “夕止,我的橡皮又不见了,你的借我。” “夕止,这个手工作业好难,你帮我做嘛,你做得最像了!” 夕止通常会很安静地帮她系好蝴蝶结,递过橡皮,或者在她那份歪歪扭扭的手工作品上,进行一些关键的加固。 他喜欢看到罗玄姬脸上绽放的笑容,那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然而,这种平衡在一年一度的校园科技制作大赛前被打破了。 这是夕止最为看重的活动,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构思——一个利用齿轮传动和太阳能板驱动的“自动浇水小园丁”。 他花了几个周末的时间,在老师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焊接微小的线路,调试齿轮的啮合。 那个小小的模型,承载了他所有的专注和骄傲。 比赛前三天,罗玄姬抱着一个鞋盒子兴冲冲地跑来找他,盒子里是一些彩纸、瓶盖和五颜六色的吸管。 “夕止!”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你帮我做一个会转的风车房子好不好?要像真的风车一样会转哦!要最最漂亮的!” 她理所当然地把盒子往夕止桌上一放,补充道:“你的那个浇水小人不是都会动了吗?这个对你来说肯定超简单的!” 夕止抬起头,看着那个盒子,又看看自己桌上那个还未完全成型、线路裸露的“小园丁”。 他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玄姬,”他声音很轻,但很认真,“这是我的比赛。我要自己做。你的作品,也应该你自己做。” 罗玄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听到拒绝。 “为什么呀?你帮我做一下嘛!你又不是不会!” 她跺了跺脚,声音带上了撒娇和不满。 “我会,但不能帮你做。”夕止坚持着,他试图解释,“比赛要自己动手才有意义。老师说过……” “你就是小气!”罗玄姬打断他,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上来,眼圈迅速红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这么小忙都不帮?” 这句话对七岁的夕止来说,有点太重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罗玄姬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有点慌,但一种更强烈的、关于“规则”和“对错”的观念占据了他。 “这不是小忙。” 夕止低下头,避开罗玄姬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一个小小的齿轮,声音却异常清晰,“而且,你自己不动手,永远都学不会。这样不好。” “哇——”的一声,罗玄姬的眼泪彻底决堤。 她不是默默流泪,而是嚎啕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鞋盒子,狠狠扔在地上,彩纸和瓶盖撒了一地。 “夕止!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罗玄姬哭着跑开了,留下夕止一个人对着满地狼藉,愣愣地站着,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难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帮她做手工,就成了“讨厌”的人。 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夕止就感受到了变化。 课间他想加入罗玄姬和几个同学的科学小组的讨论,往常她们都会欢迎他的加入。但今天,罗玄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对其他人说:“我们人够了。” 午餐时,他端着餐盘习惯性地想坐到罗玄姬旁边的空位,一个女生立刻把手里的外套放在了那个座位上:“这里有人了。” 没有人对他恶语相向,但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墙壁悄然竖立起来。 他被排除在外了。 孩子们的世界,有时候残酷得简单直接。罗玄姬用她的眼泪和影响力,成功地让班里大多数同学“不理”夕止了。 此后,他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玩单杠,一个人蹲在花坛边看蚂蚁。 夕止尝试过用一张自己画的、非常精美的星际飞船图纸去跟罗玄姬和好,但罗玄姬看都没看,就当着他的面,把图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的一击,来自今天早上。 大课间的铃声刚落,夕止刚走出班级,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 是罗玄姬上四年级的哥哥。男孩比夕止高出一个头,脸上带着为妹妹出头的愤慨。 “你就是夕止?你欺负我妹妹了?”哥哥气势汹汹地推了夕止一把。 个头小了很多的夕止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书包掉在地上。 “我没有。”他沉下声音。 “还说没有!她都哭了好几天了!说你骂她笨!”哥哥又用力推了夕止一下。 周围的同学纷纷围观,指指点点。 没有再过多的言语,一场属于男孩之间的、最原始的冲突爆发了。 或者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推搡。 夕止并不是擅长打架的孩子,他只是徒劳地挡着,小胳膊上被掐出了几道红印,校服衬衫的扣子也在拉扯中崩掉了一颗。最终,他被推倒在地,手肘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疼。 他没有哭,只是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眼镜,默默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 罗玄姬的哥哥哼了一声,跑开了。 夕止一抬头,却看见罗玄姬就站在不远处的讲台上,正看着这边。 她的脸上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