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把“我很努力”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陈以声从屏幕后撩起眼皮,丢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池锦想起昨晚自己那几句不过脑子的“顶撞”,后背又开始冒凉气。今天一上午她脑子里把能想到的奉承话、场面话排练了八百遍,就等着见招拆招。
“还是有问题。”
“有问题您指出,一懒惰您鞭策,这是我们这些小编辑的荣幸。”
陈以声似乎被她这过于浮夸的谄媚噎了一下,瞥了她一眼,没接话,低头继续看稿子。鼠标滚动着,他目光落在文档上,问:“要求是提前三天定稿,你提前五天就交了。那省下来的这两天,你都在‘负责’什么?”
“就校对啊,制版啊,帮别的编辑审审稿、打印文件、归归档……什么的。”池锦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这些活儿听起来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
但这就是这半年的常态。如果不是责编江叙欢明里暗里帮忙,她一篇专栏也摸不到。
“……你是实习编辑吗?”
池锦抠手指:“也差不多。”
“这些零碎活以后别接了。提前三天定稿的意思是,你有足够的时间,把稿子优化到它能达到的最好状态,然后在那个时间点交出来。”他边批注边说慢悠悠地补刀,“这不是知道问题在哪里吗?那前天怎么随便交这种废料就上来了。”
池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不容易跟一次专栏,到他嘴里就成“废料”了?她憋屈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声音闷闷的:“……知道了。谢谢主编给我改正的机会。”
“想要机会去买大富翁,里面多得是。”陈以声敲敲桌面,“池锦。端正态度,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知道知道,我也清楚不是每个小编辑都有机会亲自接受您指点批注的,我的荣幸。”
“你清楚最好。”陈以声道,“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再抱怨其他。”
“嗯嗯。那我可以走了吧?”她饿得眼神忍不住瞟向门口。
他停下打字的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抬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我办公室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来就要走?”
池锦连忙端正态度:“没有,您说,我听。”
“原来到午休了。”他看了一眼逐渐走空的办公室。
池锦点头如捣蒜。
“那聊点工作之外的事情。”
池锦又警铃大作:午休时间这活阎王留她下来,总不可能是请她吃饭吧?难道真要算昨晚那笔私账了?
“大饼……就是我家那只橘猫。”他声音比谈工作时似乎缓了半拍,好像在斟酌用词,“第一次,就是周一你来的时候带的那罐冻干,他很喜欢。”
“啊?”池锦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愚蠢的单音节,完全没跟上陈大主编的思维跳跃
。
她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所有应对“私账”的说辞瞬间卡壳。
冻干?这转折也太突然了。
他反而因为失态而没太注意她的失态:“昨晚你走了之后,它一直在地毯上扒拉,把那些冻干碎屑都舔干净了。平时喂它别的牌子,它很挑食。”
陈以声是在跟她……交流养猫心得?因为他的猫,爱吃她贪便宜吃回扣买的打折冻干?
“呃……是吗?那……挺好?”池锦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那……那个牌子是‘喵喵鲜’,性价比非常高。”
该死!穷人一评价产品时一上来就会提到性价比。
“链接发我一份。”他忽然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指令感。
“啊?微信大号还是小号?”愚蠢的单音节词附带一个愚蠢的选择题。
“……随你吧。”他被噎了下,“app也行。”
当初因为避免房门密码被泄露在app里,池锦还特意提醒单主,这才加了微信。真不是该死的陈以声拿小号加她大号时是什么心情。
“……好、好的。”池锦几乎是梦游般地点头,手指僵硬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哦……哦不对,是超市打折买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