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真的很不懂浪漫,嘴巴还异常毒。 卫原野说:“你的名字什么意思?你还有个弟弟叫结彩吗?” “我爷爷取的名字。”张灯难得提起家里人时有些温暖,“我爷爷以前是中医,在镇上很有名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你爷爷叫你什么?” “不知道,”张灯说,“我四岁他就去世了,肺结核。” 卫原野“哦”了一声,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是张灯感觉到他可能有些尴尬,主动道:“没事的,我早就不记得了。” 卫原野:“给你取个小名吧。” 张灯以为他又要弄什么抽象的笑话,笑道:“好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听人说,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语,不管多难听的名字被叫了就要过来应。” 卫原野说:“你这么漂亮,又叫‘灯’,就叫你‘亮亮’吧。” 张灯转头看了他一眼。 快到家的时候,因为没有车库,卫原野把车停在小区路边的停车位里,两个人顺便又去超市买了点菜。 结完账,卫原野提着塑料袋,袋子发出摩擦的声音,他没听清张灯的话,扭头问了一声:“什么?” 张灯道:“你要在这里待很久吗?” “大概是几天呢?”张灯问,“一个月?” 卫原野说:“不清楚。” 张灯:“一直到他跟我道歉吗?” “一直到你的生活回到正轨,”卫原野说,“你可以正常生活之后。” 可是什么才算是正常呢? 张灯其实没太明白。那是不是代表着卫原野不会马上离开呢? 张灯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多的抱有期待,卫原野本来也不是他的朋友,他只是来这里完成自己的任务,让自己感到幸福,是卫原野工作的一部分。 可确实是好温暖啊。 张灯想,有人保护自己,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事情。 怪不得何小丘会爱上这种感觉。 他以后也会过上这种日子吗? 张灯才大胆地幻想了一下未来的生活,一通电话就浇灭了他的大半热情。 电话响了半天,卫原野在厨房的时候就听见了,直到他都端着菜出来了,张灯还是没接。 卫原野问:“姓刘的那个?” 张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卫原野凑过去看,屏幕上面写着“妈妈”。 卫原野便没再擅自说话。 等了会儿,电话铃声依然响个不停,张灯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按了接听。 “妈。”张灯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似乎就被对面打断了,他听了很长时间,才轮到再次说话的机会。 “对不起。”张灯说,“但是不全是我的错——” 对面又说了什么,张灯试图反抗,说道:“我明天还有事。” 偶尔电话里会传来些漏音,卫原野坐下后偶尔能捕捉到几个词,好像是在说他都辞职了,还有什么可忙的。 张灯低着头看着自己睡椅上的花纹,“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带个朋友一起回去。” “你哪来的朋友?” 张灯也担心卫原野会听见这种令他难堪的话,他含糊地应了声,说:“我知道了,挂了吧。” 卫原野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回你家?” “不好意思,”张灯才反应过来,“忘记问你的意见了。” 卫原野哪有意见,他随意道:“什么时候?” “中午,”张灯犹豫了下,说道,“你放心,我爸妈对外人还是很好的。” “明天刘岩和何小丘应该也会去,”张灯说,“我妈对我有点生气,可能是想要说这件事。” 卫原野:“行。” 张灯站起身来去找药,卫原野头也不回地递给了他一瓶水,张灯就着水服下了,心里终于安稳了些。 随后饭桌上便平静了。 甚至这一个晚上,张灯都静静的,刷了碗,洗漱完,就抱着猫说了晚安。 卫原野开始觉得,张灯像是一款很敏锐的节能机器人,遇到灾难模式的时候,会自动产生节能模式。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孩子养成这样?卫原野其实不大理解张灯对原生家庭的恐惧,在他看来,如果相处得很辛苦,完全没有必要再相处。 但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卫原野也能在张灯的身上找到答案,张灯是倾向于东西用坏了去修,而不是去换的那种人。他有很严重的恋物情结,对过往难以抛弃,尽管他们已经成为张灯身上的一处毒瘤。 张灯就是那种会张开手拥抱痛苦的人,他坚信自己坚强,努力的话,就会度过难关。 这和卫原野的人生观完全背道而驰。 人是环境的答案,张灯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这二十六年来人生对他施加的暗示,是他周围人希望他变成的这样。 卫原野想到这里,在黑暗里很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那就来试试看,他想,试试张灯到底会听谁的,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天气难得温和。 经过了几天的降温,本来气温已经进入了零下,张灯把家里所有的厚衣服都准备出来,自己也早早地穿上了薄棉裤,但是看着今天外头的天,又有点犯难了。 他准备得太早了,卫原野买完早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灯已经站在镜子前了,等卫原野吃完自己那份早饭,张灯还在纠结自己穿什么。 其实张灯的衣服也不多,来回搭几次已经把所有可能都试穿完了,只是他总觉得不大满意。 卫原野看到他把棉裤脱了,穿着单裤再试衣服,然后转过来问卫原野:“这样行吗?” 卫原野:“外头零下两度。” 张灯有些沮丧,他道:“我胖了。” 卫原野走过来,也看了眼镜子里的张灯,张灯的腿保守估计还没有他胳膊粗。 张灯这话说完,觉得卫原野可能会生气,不过卫原野却转身看着床上的衣服,拿起昨天新买那件,又挑了条薄一点的秋裤,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说道:“这套试试吧。” 张灯显然给点阳光就灿烂,他道:“这就行吗?” 卫原野说:“要去走红毯吗?” 张灯按照他说的试了一下,其实效果还好,但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卫原野没怪他大惊小怪地试衣服,把其他衣服叠好了,他道:“你不满意可以再去买两件。” 但这和张灯的消费观不符,他拒绝了:“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一种恋物情结的典型表现。 卫原野打量着看了一眼他,说道:“这身很好。” 上宽下窄的标准穿搭,张灯头小,身材单薄,其实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这时候卫原野还以为只不过是他太紧张了,才看什么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