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句话,”张灯说,“有的时候语言就像是咒语一样,力量是无穷的,这句广告语仔细想想其实和她卖的口红关系不大,更像是在给人注入一种新的世界观。” “你值得拥有更好的?”黎麦说,“这句话不是很对吗?” 张灯:“怎么会是对的呢?一直拥有更好的,这符合这世界的运行法则吗?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学习是最好的、恋爱也谈最好的,那坏的都去哪里了?这怎么可能是合理的呢?这不是在纵容无节制的欲望吗?” 黎麦:“太夸张了。” “不是太夸张了,而是太抽象了,”张灯说,“可这就是言语给人下的咒,不在信息流中仔细甄别真假箴言,妄信别人的话,把人生的秘诀总结成简短的几句话,这件事本身就是危险的。” 黎麦说:“那也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自杀吧?这样好像我姐是杀人犯一样。” 张灯道:“当然不是你姐杀人,这是一种群体暗示。就像是那句话说的……起心动念,无量坍塌。” 第70章 饕餮之歌(十) 卫原野听到这句熟悉的话, 抬眼看到张灯也在看着自己。 卫原野说:“嗯。” 这是卫原野讲给张灯的话,张灯一直牢牢地记得:“起心动念,无量坍塌。” 只要人在一个节点做出了选择,那么就有无数个世界随之坍塌, 而有的时候, 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人在外界的巨大压力的时候是有惰性本能的, 而这种不选择,会被欲望破灭带来的巨大冲击所加剧为灾难性的表达, 自毁由此诞生。 张灯问黄晶晶:“你接触过什么人吗?” 黄晶晶显得很茫然,张灯又问:“有人给你讲过一些关于欲望、执念之类的东西吗?” 黄晶晶皱着眉头想了想, 说道:“我报了一个视频课, 给我讲过这些。” “白言?” 黄晶晶说:“不是啊。” “这个?”卫原野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女性。 黄晶晶确定道:“是她。” “这是谁?” 卫原野说:“白言的徒弟。” “你怎么知道的?”张灯恍然大悟,“你刚才去找他了?” 张灯现在有种感觉, 他和卫原野不需要说很多话就可以互相知悉对方在想什么, 去做了什么,他们达到了很惊人的默契,以至于周围人看他俩的对话都好像是开了几倍速一样。 黎麦道:“找谁?白言?” “拜师,”卫原野说,“没见到他本人,我看到的是这个徒弟。” 卫原野果然行动迅速,这也让张灯知道了, 在整个任务中, 看似张灯做了很多事,卫原野却是那个一直直击要点的人。 卫原野做事就是这样,他不做多余的行动,不说多余的话, 才会让黎麦以为卫原野是个沉默的陪客。这何尝不算是一种韬光养晦,张灯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没办法学会这种气质。 张灯道:“你发现了什么?” “只留下了联系方式,”卫原野道,“后来你给我打电话了。” 黎麦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她吃得很香,说道:“所以我很爱吃,也是因为那个广告吗?” “我更倾向于你本来就很爱吃,”张灯看着她都觉得无奈了,“你太纵容自己了。” 黎麦用筷子指着他批评道:“如果我的朋友都这样想我,那命运对我也太残忍了。” 张灯马上道歉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联系上你姐姐,”张灯道,“她可能非常危险。” 黎麦耸了耸肩,说道:“我除了给她打电话,也找不到她在哪儿。” “有粉丝不是吗?”黄晶晶说,“粉丝应该会知道吧?” 卫原野觉得奇怪:“你好了?” 黄晶晶问:“你多大了?” 卫原野:“……” “开玩笑的。”黄晶晶笑了下。 黄晶晶的自愈能力也不算弱,很快就恢复了力气,虽然精神上看着还是萎靡,不过也没再说寻死觅活的话,黎麦怕她仍旧想不开,执意要她跟自己住在一起。 “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黎麦说,“别告诉刘柏这件事了,她这几天忙得要死。” 张灯和卫原野也还有些事情要做,吃完晚饭就一起离开了。 走之前,黎麦送出来,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我们是时代的难民,”张灯说,“别管了,有事找我们,竭诚为您服务就对了。” 两人走出小区,张灯觉得自己又恋爱脑了,他很崇拜卫原野,但是他不想再老生常谈了,显得自己很没有独立人格一样。 卫原野却道:“你今天做得很好。” “嗯?”张灯马上笑了,“是吗?” 卫原野道:“你反应很快,肩膀受伤了?” 张灯愣了下,他自己都没在意自己的肩膀,撞开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一直有疼痛感,可能是在行动的时候动作有些奇怪,被卫原野发现了。 张灯道:“你很爱我吗?” “这问题很傻,”张灯笑道,“我是知道的,没事,不用回答也可以,我知道你爱我的。” 卫原野说:“知道还问?” “突然傻了。” 卫原野:“我可能没有你定义的爱那么好。” “不是的,”张灯说,“我对你没有……” 卫原野第一次打断张灯的话:“我在学。” 每一次张灯发表自己对爱情的著名见解,进行自己的爱情宣言,卫原野都在学。不需要张灯为卫原野降低爱情的标准,为了所谓的公平而受委屈。卫原野的爱就是沉默且汹涌的,他不懂,但他可以学。 这也是张灯给卫原野上的第一课,男性从来不是生来就会爱人的,所有会爱的男人,都是从拙劣的模仿开始的。爱是沉重而复杂的课题,不可能轻易得来。 张灯吸了吸鼻子说:“那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 张灯道:“你能……有时间的时候,陪我去烫个头吗?” 卫原野:“……” “就这个?”卫原野眉头微锁,少见地困惑了,“烫头?” 张灯揉着自己的一头卷说道:“我头发长长了,一直没时间去烫,我觉得你可能会无聊,可我也找不到别人陪我去,我自己就不太想去。” 说起这些话来,他总觉得心里没底,所以叽里咕噜说一大堆。 张灯不敢麻烦卫原野做什么事情,他总觉得自己总提一些要求的话,会让卫原野觉得很烦。 卫原野说:“可以。” 张灯还在纠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其实也不用——” 卫原野说:“闭嘴。” 世界安静了。 卫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