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吗?” 张灯确实没听卫原野说起过这件事。 胡宁宁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个计划是机密,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和几个高层领导知道,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树的机制很不合理,我自从出现在世界树就丧失了很多记忆,只知道我是作为执行者来到这里的,需要遵从命令,我有很多困惑,我觉得卫原野很可靠,就想向他求助,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张灯没回答。 胡宁宁道:“他连话都不和我说。” 胡宁宁说:“后来我知道,他比我早诞生了一个多月,他的编号比我少一百多,我猜到了,他知道的比我多,可能他觉得我太招摇了,所以总是刻意回避我,我那时候之所以拼了命也要逃出世界树,就是因为他,我觉得他早就有出逃的计划了,我不能比他更晚。” 张灯:“但是他一直没有走。” 胡宁宁:“是啊,我也是后来才发觉,在那里能知道的更多。” “所以,”张灯说,“是你们两个故意来找到我的吗?” 胡宁宁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你的,我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结局,在结局里,我看到了你。” “这个世界是已经被四维神抛弃的荒地,等世界树的制度坍塌,没人再修葺世界,就会走向崩塌,”胡宁宁道,“世界的灵力枯竭,已经很难再有人修炼得道,世界树也很少再有新的援助者了,崩塌是早晚的事情。” “在世界的尽头,我见到所有世界都在折叠,急速地坍缩成了一个黑洞,但是在坍缩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唯一出逃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卫原野。” “是你。”胡宁宁看向了张灯。 张灯指了指自己,重复道:“我。” 胡宁宁道:“我演算了无数次,本不该有任何生机,但是每次检测,却都还有那零点一的误差无法校准,我找不到你到底藏在了哪里,最后我想到了当初我出逃世界树的那个方法,你逃到了自己的书里,虽然所有实体都已经消失,但是你将会在书里飞速地进化,最终你会顿悟,成功逃出地球,升维,失去实体,超越因果枷锁,然后地球彻底消失。” 张灯:“……” 胡宁宁重新看向操场,说道:“但是我不知道卫原野又是如何找到你的。我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对你绝对不单纯。” “他是我见过最有城府,最攻于心计的人,”胡宁宁道,“我知道他有计划,也许世界树的高层也知道他不可靠,但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事情总会顺着他的想法往下发展,我们都不知道他在里面承担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张灯说:“或许他什么都没做。” “他的存在已经搅动了因果,”胡宁宁道,“你这么想也对。” 张灯想到了他在“死”字里看到的童迎的死因,胡宁宁为了让他能够了解因果,搅动存在于张灯脑内的虚与实之间的界限,用童迎的死给他的人生插上里程旗帜,让他被指引着走到这一步。 这代表着张灯的人生被彻底地引导了,他毫无隐私可言,被胡宁宁和她的线人们全程监控,张灯在看到童迎的记忆的时候,他是有愤怒的,但是很快这种愤怒就消失了。 现在张灯根本就不生气了,因为张灯知道他斗不过胡宁宁,他没办法和这种人站在对立面。 张灯很经济实用地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情绪。 如果胡宁宁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被利用的命运从胡宁宁发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张灯是无法摆脱的。因为这种人的执着和疯狂,只要招惹上了,必然就是玉石俱焚或大获全胜这两种结局。 鲜有折中方案。 胡宁宁说:“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来说很困难。” “但我也还是要说,”胡宁宁的身影再次和不发重合,她说道,“我和卫原野,你可以选择我吗?” 第102章 混沌倒戈(四) 张灯道:“我不觉得我需要选择。” “卫原野也不是固执的人, ”张灯道,“他知道了你的计划,未必不会帮你,也许如你所言, 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你俩合作未尝不可啊。” 胡宁宁说:“那当然是最好的。” 她对卫原野是很防备的, 张灯感觉出一种敌对的情绪在她身上萦绕着,胡宁宁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 但是让你选我看来还是实在困难,那我也只好告诉你了。” 胡宁宁问:“你觉得神仙在这个世上, 就一个眼线都没有吗?” 张灯:“……” 胡宁宁说:“如果有的话, 谁是最合适的呢?” 张灯当然想要反驳她的恶意引导, 胡宁宁却说:“或者你也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干了这么久的一线, 为什么喜欢上了你。” 第一个问题张灯或许可以回答, 第二个问题却直接把张灯打懵了,嘴型都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嗓子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胡宁宁:“从他修炼成仙到成为援助者,即使是无波无澜,他运气好得一路顺遂,也得个千八百年,你觉得他什么人没遇到过, 你到底有哪里那么特别, 他就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你,跟着你去见你那些幼稚的朋友,听你说你对这个世界不成熟的见解,跟你处理你家里的那些家长里短, 你真的很傻,你居然从来都没怀疑过。” 不是的,张灯想说,不是没有怀疑过。 无数次张灯都怀疑过自己不配,怀疑过卫原野对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但是为什么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呢,因为张灯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一向是一只缩头乌龟,对于能暂时掩盖住的事情,他是不吝于自欺欺人的。 但这不代表被这么鲜血淋漓地戳破,他会不痛。 张灯实在是难以面对,甚至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这种大范围的精神崩溃实在太久没有出现了,张灯好像被抽离出了现实,只留了一具空壳坐在长椅上,精神死死地躲在了自己的龟壳中,一切感官都无限地延迟—— 胡宁宁道:“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在日后知道真相,不至于那么痛苦。” 张灯麻木地道:“我知道的。” 他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所有的痛苦是张灯自己一手制造,张灯想说,无关任何人,是他放任自己的人生走到这一步的。 在他放弃深究卫原野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何种成因的时候,他就注定要品尝今日的苦果。 张灯谁都不会怪,他只会觉得是自己对自己太放任自流了。 但是没关系的。 张灯说:“没事的。” 胡宁宁没懂:“什么没事的?” 张灯控制着自己的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