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拍在地上。 那鬼身体摇了摇,厉声尖叫起来:“头!还我头!……” 他跌跌撞撞摔在地上,找起头来,不一会就在尖嚎中化作一缕黑烟飘散,唯余腐烂的臭味久散不去…… 祭灵澈愣了愣,偏头道:“哎呀好师尊,你真是人美又心善啊。” “没有你,我可就死啦!” 曲无霁知她阴阳怪气,神色晦暗,并不言语,这时,又一声铃响。 这声铃风格骤变,渗着血淋淋的诡异,空灵之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哀怨。 铜铃三响,可召万鬼出。 祭灵澈猛地抬头,终于分辨出铃声的方位。 她遥遥地望向那边—— 竟然是……丰都城?! 忽然间,四周人语戚戚,鬼影幢幢,数不清的鬼众从黑雾中踏出—— 尖利的叫声不绝于耳,带着愤懑的怨气大声鬼吼: 只听一女鬼吼叫道:“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有老鬼边咳边叫道:“心脏……你为什么要剜我的心脏,我不是你爹吗?我也要把你的心脏剜出来,生生吃掉!吃掉!……” 一鬼嚎叫:“不要!求您别剁我手指,我还指着这双手干活养活老小呢—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 这些厉鬼口中的都是自己死前的执念,正是因为这些滔天的恨意,他们才化为厉鬼。 又一声铃响,阴气骤然而起,粘液飞溅,猛鬼嚎叫着一拥而上,祭灵澈并不逞强,连连后退。 忽地,一道雪白的清光划过,打闪一般,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清晰地映出那些厉鬼的模样—— 只见曲无霁单手持剑,一剑劈开遮天蔽日的浓重黑雾,冰冷月光倾泻而下。 在这片带着凛烈如霜的剑意里,群鬼声音戛然而止,连动都未来得及,尽皆化作黑烟飘洒! 唯余一片痛苦的哀嚎,好似千仇万恨揉碎其中…… 曲无霁的那柄青魂剑像是共情到这些情绪,在他手中悲鸣不已,祭灵澈看着那柄剑忽地心口绞痛,她痛苦蹙眉,无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却摸到了那块玉佩——此刻正滚烫地贴着心口。 她知道事情远远还没结束,凝神听着,可那铃销声匿迹般,许久不响。 曲无霁却忽然收了剑,转过头来看她。 她一惊,把手从心口上放下来,神色自若与他对视,良久未言,夜风吹拂衣角,发出簌簌的响声。 曲无霁忽然开口道:“过来。” 祭灵澈一动不动,只是说:“你可要摊上大麻烦了。” 曲无霁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我的麻烦?那鬼修冲着谁来,你心知肚明。” 祭灵澈一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些鬼都是我招来的?” 曲无霁不再多言,扼着她的手腕,猛地一扯,眼前的景象就是一转,一个大进院出现在她面前。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无一点光亮。 看这陈设,定是陈燃的主屋,闻着这血腥味,祭灵澈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曲无霁紧紧扼住她的手腕,冷冷看着她:“怎么不进去。” 祭灵澈挣了挣,没挣开,皮笑肉不笑道:“……你先进,我断后。” 曲无霁:“你就一点也不好奇,陈燃在哪吗?” 祭灵澈随口道:“什么陈燃李燃,我压根就不认识——” 曲无霁轻声道:“是吗?” “你不是还答应他,等试仙赛结束,会来赴宴吗。” 祭灵澈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良久嗤笑道:“好啊,你果然一直在监视我。” 她恨恨抚上手背上的金印,此刻方知,这金印不仅能定位,竟还能传声。 曲无霁不回答,放开她,先一步走进院子里。 祭灵澈看着曲无霁背影,气得发狂,心中道,当年只剖他金丹,还是太便宜他了。 他白衣映着惨淡的月色,每走一步,那阴气便忽地向后散退,负手缓步而行,一步一步,生生将那些阴气逼得退无可退。 曲无霁已经走到那主屋的大门前,忽然站定。 祭灵澈跟上来,与他并肩而立,纵然早有料想,仍是有些恶寒。 屋内晦暗,月光斜打进来,隐约可见,大梁上挂着一排东西,被风一吹,正打着晃。 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什么,地上猩红一片,并未干涸,顺着地缝缓缓流淌。 往里看去,那一排被吊着的人形剪影,各个残缺不堪。 有的四肢尽断,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滚出,肠子直耷拉到地上,角落处还滚落着几个漆黑头颅。 纵使黑压压一片看不真切,就已经能料想其中的惨烈血腥。 祭灵澈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见到如此恶心残忍的景象,一股恶寒仍令她脊背发凉。 颜尽尘…… 她把这个名字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化作幽微的怒火席卷全身,她大步向前走去,眼看要跨进屋子,却忽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攥住。网?阯?F?a?B?u?y?e??????????e?n????〇?②?????????м 曲无霁把她护在身后,先一步走了进去。 他一挥手,那被吊起来的尸体尽皆轻飘飘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借着微薄的月光,才能看清这些人的惨态,一个个双目圆睁,纵然早就死去,可死前的恨意并未消散,狰狞绝望跃然而出。 祭灵澈看得分明,方才那个挂在最中间的尸体,正是陈燃—— 死状异常惨烈,皮肤被一寸一寸地割下,显然是受了凌迟之苦。 而在他尸身两侧,有一男童的尸身,头颅远远地滚开,又有一青年女子,双目被剜出,指尖猩红模糊一片,生前所有指甲都被生生拔出,活活地痛死…… 一个老妇的尸身,腹部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胸前双乳被活生生割下,浑身一丝衣物也无,没有被吊起,而是呈现一种跪姿正对着那陈燃的尸身。 这样受尽虐待而死的尸身十数,衣着华贵,明显是那陈燃的亲眷。 也就是说,陈燃死前,一边遭受一刀又一刀的凌迟,一边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眷被折磨屠戮,然后心神俱震,目眦欲裂肝肠寸断而死。 祭灵澈知道是谁做的,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一挥手,轻轻替他们合上眼睛。 尸身余温尚存。 她低声道:“安息吧。” 曲无霁借着月色凝神看着她,良久说道:“我还以为你看见这些,并不会难过。” 祭灵澈闻言顿了顿,回过头来,冷笑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种形象?” 曲无霁无声地打磨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冷冷一笑:“不然呢。”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云霄,二人立在死人堆里,遥相对峙,气氛十分微妙—— 祭灵澈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