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窝火的是…… 那个人绝对认得她。 祭灵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不就是找一个人……嗯,当然也有可能现在是个鬼——” 她狡黠眯起眼睛:“好巧不巧,你找人,我也找人,而且我找的人,肯定知道你找的人在哪里。” “你若是与我一道,我保你必定能找到你要找的。” 青知道这人是想拖自己入浑水,刚想回绝,祭灵澈道:“你找了这么久,可有进展?这城中鬼众数以万计,何况你白天里又不敢下去,你这么个找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可能找得到的。” 她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那个慕野的发癫,很有可能跟我要找的人有关——” “你又不是见财眼开之人,冒这么大风险来到这,想必不只是找人这么简单吧……” 她嘴角泛起难以琢磨的笑意:“你难道不想知道,慕野当年为何忽然发疯?” 青被说中,张了张嘴,最后咬住嘴唇,沉声问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祭灵澈一笑,坦然道:“颜尽尘。” 这名字如雷贯耳,青与令狐瑾大惊失色。 祭灵澈:“所以嘛,跟我走,九死一生,但好处就是,你绝对不会白来一趟,你一定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 “怎么抉择,看你自己。” 她转头看向令狐瑾,又从瓷瓶倒出两颗阴魂丸,抛给她,笑眼弯弯:“还你,方才不过逗你玩罢了,令狐妹妹也是如此,去留随意。” 说着她转过身,站在塔的边缘,正对着二人,半个身体已经悬空,昏暗中风带起她的发丝,她似乎笑了一下:“有缘再见,二位。” 随即整个人向后倒去,潇洒地从高高的塔尖坠下! 狂风呼啸在她耳边,飞速坠落向群鬼环伺的街道,恶臭扑面而来—— 祭灵澈轻飘飘落地,一转身随即就看到青飞身而下,还带着那个孩子。 他冷着脸,沉沉地看着她:“我和你一道。” 祭灵澈不出所料地一笑,令狐瑾也从塔上跃下,眼神微妙地看着祭灵澈,最终一笑:“门主大人,你可真是会拿捏人啊……” 令狐瑾从塔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只感到自己才是疯得不可救药。 她此前就察觉到自己可能丢过一段记忆,但这种感觉自从见了这个男人后便更加清晰,所以那段记忆很有可能与这个被大火烧毁容貌的人有关—— 但她此刻若是独自出城,那便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那段记忆就将永远被隐埋……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祭灵澈:“既然如此,那么——” 她话还没说完,便飞速侧身,与一个独臂鬼擦肩而过! 那鬼光着脚踏在地上,一扭一扭地跑得飞快,挥着独臂:“楼主大人又撒钱啦!!” “楼主大人又发功德了!大家快去啊!!” 那少年鬼声音虽然嘶哑,却异常清透,这一吆喝,方圆几百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鬼边跑边喊,就像个炮仗一般,走到哪炸到哪,随着他的跑动,整条街都炸开来! 众鬼像是被什么迷住心窍一般,叽里咕噜地大声吵着什么,然后沸水般动了起来,随着小鬼,向着一个方向涌去—— 只听得依稀几个音节可辨析“楼主”“大富翁”…… 祭灵澈几人赶紧闪到一个铺户里面,否则非得被躁动的鬼众踏成肉泥! 祭灵澈看向青:“你在这混了这么久,这些鬼说的楼主是什么?” 青说道:“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有一座非常宏伟的……大酒楼。” “名为——白玉楼。” 第24章 夜行五 什么翩然公子,赌狗罢了 祭灵澈几人站在白玉楼对面的屋顶上,只感觉汗毛倒竖,诡异惊悚之感直冲云霄。 且不说在鬼城里,竟然还能有开门迎客的“酒楼是何等诡异,单说这酒楼的规格与款式皆是当朝的规格,绝非前朝遗物!定然是近期所筑。 这楼的主人,果真是有天大的本事,竟然能在这无人生还的鬼城里平地起高楼…… 在一片漆黑的鬼城里,对面那楼竟平添一种诡异的明艳……竟然到了张灯结彩的程度。 整个楼挂满了尸荧灯,发出冷白微弱的光芒,但由于数量众多,竟然几乎照得方圆数十米亮如白昼! 这楼极具美感,与铁剑镇中的那座楼的飘逸出尘不同,此处每块砖都是青黑色的,泛着金属的光泽,重檐歇山顶,四角各蹲着四只巨大漆黑的铁质脊兽,目眦欲裂般怒视鬼众,辟邪镇阴。 整座楼的形态说不出庄重诡异,阴森中却不轻浮,妖邪中竟透着几分正气。 此楼虽无半分白瓦,但匾额高高挂起,朱砂入目三分地描着“白玉楼”三字。 只见百余鬼众正聚在白玉楼下,将手举向空中,神情狂热,口中齐齐喊道:“楼主楼主大富翁!” “楼主楼主大富翁!” “大富翁!” “……” 底下声浪起伏,令狐瑾蹙眉观望着那楼,说道:“白玉楼主?难不成……真的是那个专做仙盟买卖的富商?” 祭灵澈一笑:“是他,不会错的。” 这楼主名古潮音,乃实打实的富商,恣意潇洒,挥金如土,单说其名下的酒楼就开遍天下,更别提其他产业…… 而这楼主本身,更是个传奇人物。 此人并非仙门中人,无门无派,但却无师自通,自修到了金丹境,如若再分出三分心思到修仙上,定是不世出的天才…… 忽然间,顿时安静下来,众鬼忽然止声,屏住呼吸,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顶楼正中厢房的窗户被霍然推开,一只修长的手探出窗外。 凉风吹动他青纱袖,雪白指尖正夹着一枚纸钱。 一道慵懒清雅的轻笑,拉着长音懒懒笑道:“赏——” 然后那只手漫不经心,却不失力道地将指尖夹着的那枚纸钱刷地抛起! 霎那间,漫天纸钱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宛若鹅毛大雪盘旋飘落,久不止息,被风一吹带出数十里来…… 那些鬼众便陷入了某种癫狂一般,鬼吼成一片,向上跳着抓取天上的纸钱,也不往怀里塞,大把大把地攥在手里,然后再张手抓取的时候,此前抓到的便散落出去,闹了一通竟是抓得少,丢得多,不过众鬼也不在意,一边乱吼一边欢叫着。 鬼头攒动,大鬼笑闹着挤来挤去,小鬼夹在其中,只得俯下身去捡地上的,却被群鬼给踩在脚底下,尖锐的嚎叫起来,但厉叫顿时淹没在鬼喑中,几个被割喉的鬼脑袋在推搡中掉在地上,咕噜噜乱滚,一时间乱象横生,诡异热闹非常。 祭灵澈却忽略群鬼的丑态,只眯起眼睛看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