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没有这么远…… 他闭上眼,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落在她脸上,冰冷又潮湿。 曲无霁紧贴着她没有温度脸颊,低低地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 冰凉的水不断往里灌,曲无霁跪在地上揽着她,水已经没过他的胸口,若是再不动就会将他整个没过。 曲无霁没有施法,没有用任何术法,只是一动不动地揽着她。 他低声道:“带上我,好吗?” 下一刻冰凉的水呛进他的鼻腔,曲无霁闭上眼睛。 可忽然间,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诡异的灵压爆开—— 只见祭灵澈手指上的那漆黑的指环忽然闪了一下,然后那指环瞬间碎裂,一道刺眼白光爆开,将二人包裹起来,须臾光芒散去,二人凭空消失! …… 曲无霁识海嗡鸣,只感觉天旋地转,五感骤然全失,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忽地一只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猛地拉回! 曲无霁骤然踩到了实地,不由得一踉跄,眼前视野慢慢清晰,却面前一片幽蓝的水域,正是初遇慕野的地方。 他猛然回头,看到了一张带着浅笑的脸。 祭灵澈:“怎么了,把我们首尊大人给吓成这样?” 她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些黑色碎片,显然是刚才发出光的戒指,而今已然碎掉了。 这指环正是当时古潮音在白玉楼抛给她的—— 祭灵澈有些得意地笑道:“回溯之环,没见过吧?” 举世无双的神器,给你重来的机会,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这指环一旦触发,一个时辰之后,会带着持戒人回溯到一个时辰前的触发点。 ——无论持戒人生与死。 一个时辰前,祭灵澈去追慕野之前,察觉到不妙,把这戒指戴在手上时,就已经启动回溯。 所以这一个时辰内无论发生了什么,时间一到,她都会回到下水之前。 而曲无霁,祭灵澈在他体内植入银蝶,所以指环会认为他和持戒人是一体的,二人可以同时回溯。 这也是她敢毫不犹豫掐死姬苔儿的原因。 因为她根本不怕死,她只想争口气。 可这一切曲无霁毫不知情。 他真的以为她死了。 直到现在他还没从钝痛中回过神来。 曲无霁没看那戒指,只是沉沉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他胸口堵着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只觉她什么也不告诉他,自己简直像条狗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心中钝痛转为无尽的酸楚。 最后什么也没说,别开脸,阴影里,祭灵澈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正被高挺的鼻梁给挡住。 祭灵澈偏了偏头,隐隐看到了他脸侧一抹晶莹,不由得愣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他冷淡道:“你说呢。” 祭灵澈:“那个,其实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 曲无霁:“够了,别再说了。” 祭灵澈止住嘴,偏头看着他。 见他生气,便去扯他的衣袖:“喂,仙家讲,爱恨嗔痴皆有罪,当喜怒不形于色……” 曲无霁终于转过脸,垂眼盯着她,眼里满是血丝,竟看起来有些可怜,他却很快别开眼:“……罢了。” “祭灵澈,你没有心的。” 祭灵澈愣了愣,手往胸口摸了摸,明显能感受到心脏的脉搏。 她吐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这戒指的副作用把我心脏给弄没了……” 曲无霁一双淡色眼睛凝着她,此刻亮晶晶的,是被眼泪淘洗过的那种亮,失望与落寞却昭然若揭。 他道:“祭灵澈,你真的没有心。” 祭灵澈愣了一下:“……对不起?” 曲无霁语气之淡,好像是不沾染任何情感:“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纠缠于你,让你生厌了。” 他冷冷道:“既如此,便依你说的,待出城,你是死是活,再去作什么孽,都与我再无瓜葛,前尘恩怨一笔勾销,我们便当从没有见过。” 祭灵澈闻言一愣,心理不是滋味,却说不上来,良久道:“随你?” 曲无霁心中绞痛,好像这颗心都被捏碎了一般,面色却越来越冷,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一挥手,祭灵澈手背忽地刺痛一下,只见那金印被祓除了。 祭灵澈后知后觉,想明白了什么,说道:“商徵,你是在跟我发脾气嘛?” “你真的生我的气了?” 曲无霁脸色冷得要结冰,却很想发疯,很想很想。 他想告诉她,自己早就疯掉了。 他想咬破她的嘴唇,想咬得她满嘴都是血。 想掐着她的脖子告诉她,自己永远都不会放过她,会一直一直地恨她,一直一直地纠缠她,直到天崩地裂之时…… 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一双褐色眼眸冷冷地盯着她,一副冷漠至极的神色,良久道:“生气?你看错了吧。” 祭灵澈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还好你没有疯到李令希那样,要不然那可真是有点惊悚了。” 曲无霁微微眯起眼睛,将她罩在眼光下,一字一句道:“是啊。” 祭灵澈听出曲无霁微妙的讽刺,扯开话题—— “既如此,那咱们就走吧,再去会会那神经病国师和骗子公主。” 曲无霁忽地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愠怒:“你就这么想死?” 祭灵澈手腕生疼,说道:“谁说咱们和他们非得是敌人,只能你死我活?” 她盯着曲无霁,一双眼睛雪亮:“此前激怒他,是为了试试硬碰硬有没有胜算,既然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打?” “为什么不能针对他的弱点,算计他为我所用?” 祭灵澈就是这样的人。 哪怕她不久前刚被那人扭断脖子,不仅不会屈服恐惧,反而越挫越勇,会琢磨着这一次该怎么对付他。 剑走偏锋,胆大包天。 “为你所用?”曲无霁冷笑,“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轻狂,真是轻狂到头了。 祭灵澈看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蹙眉道:“你干什么,我要做什么跟你没关系吧?” 曲无霁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他声音极轻,却又极霸道:“若我说,就是不让你去呢?” 祭灵澈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一笑:“我会怎么做,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掰开,语调有些漫不经心:“那我只能甩掉你,自己去喽。” “你知道的,你拦不住我,向来如此。” 甩掉你。 曲无霁想,他是什么包袱,什么垃圾吗,说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