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隐约地看到了什么,神识就被猛地弹了出去,好像与他的连接被生生切断一样。 而她胸口挂着的那块玉佩烫得骇人,想来他定是遇到了什么,以至于灵力催发到极致,生魂震颤。 她只觉得有些喘不上起来,心口绞痛,她此刻才发现,自己竟这么不希望他死。 她有些自嘲地轻笑一声,只道:“骗子。” 口口声声说,我什么时候唤你都会答呢? 她落寞地垂下眼睛,心中道,你若是死了,我该和谁既做仇人又做道侣呢。 你死了,我又和谁去看山花遍野…… 她好像鬼迷心窍了,一遍一遍地尝试和他共感,却一遍一遍地被切断,直到识海嗡嗡响,几乎要咳出血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只感觉心头空落落的,被一种茫然笼罩,说不出的难过。 良久,她平复了呼吸,最后在识海中道:“曲无霁,你要是活着回来……要是我们都活着回来,我就——” 她顿住了,最后什么都没说,向那狭窄的入口附身,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这地宫阴风扑面,一点光亮都没有,脚下嘎吱嘎吱作响,踩着殉葬牲畜的累累尸骸,祭灵澈神识游荡出去,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只觉周遭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却没看到人影,耳边响起窃笑,窃窃私语声不断,阴森森的,好像是在将她从头到脚议论了一番,声音又带着看鱼咬饵的的狂喜。 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喧闹的程度—— 祭灵澈猛一摇头,定了定心神,那声音便骤歇,被她的神识给压了下去,只听四周一片寂静,阴风贯下来,鬼嚎一般。 方才那密密麻麻的这声音,不过妖魔的惑术。 厉害的妖魔的很少撕咬修士,只会重伤其识海,使人失去神智,七窍流血,最后识海炸裂而亡。 祭灵澈站在原地,数着藏匿在黑暗中的妖魔数量,好在数量不是很多,只是不知道这些妖魔中有没有太难缠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并指于胸前,一层白光骤然在她眼前展开,然后化作白纱,紧紧覆住她的眼睛,将所有光线遮挡。 想到褚恒,想到那浑身眼球的恶心畜生,实在是不得不防。 她神识极强,就算闭上眼睛也可靠感知视物,只是看不清具体的颜色和形状,不过在这昏暗的地宫,睁眼闭眼没什么两样。 这地宫蜿蜒复杂,为了防盗墓贼机关重重,但对于修士都是小儿科,祭灵澈只感觉脚下咔咔作响,骸骨越来越多,她一时竟分不清这些骸骨是给皇帝殉葬的,还是妖魔所为。 她一边走,一边找傅延年。 这家伙藏在暗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来捅阴刀,需得先下手为强,只有杀了他,自己这颗心才能放下。 更何况,这地宫里恐怕不止他一个对手。 可是她转了半天,神识只能察觉到妖魔的气息,一个生人的气息都感知不到,好像偌大的地宫除了她没有一个活人。 她心中惊疑,明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帝陵,怎么一转眼人就消失了? 难不成这里还藏着阵法,能将人传到别的地方…… 她正思索间,忽然间听到了一点声响,距离极远,轻得微不可查,祭灵澈却听得真切,立时化作一道白光向那声响而去。 她没有贸然接近,停在了距那声源不远不近的地方,刚一落脚,就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蠕动,不一会功夫就爬上了鞋面,正要顺着她的裤腿向上爬。 她此刻更清楚地听到了刚才的声响,声源处好像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趴在那,正又重又缓的喘息,竟有点像是鼾声。 祭灵澈不知道往自己身上爬的是什么,那东西一拱一拱,顺着她脚面一路向上,虽看不清具体形态,但感觉好像是密匝匝的虫子。 她没理会这些蛆一样的东西,只是屏息听着那从远处传来的鼾声。 那东西的轮廓慢慢地浮现在她识海中,隐约中,好像一条极大极大的虫卧在那。 可像虫又不是虫,是个妖魔,又是个祭灵澈从未见过的鬼东西。 其身上长满了脓疱,可细细一察,那脓疱还在动,竟好像是眼球在咕噜噜乱转。 祭灵澈心中一寒,心道,好在提前把眼睛给蒙上了。 就在这时,她识海好像忽然被人打了一棒,后知后觉地难受起来,呼吸竟都有些困难,只觉得这鬼东西正在散发着邪压,并不猛烈,却是极阴险地慢慢扩散开,等人察觉的时候,已经被魇住了,只能无知无觉地死去。 她慢慢蹙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难不成,这巨虫就是那“妖胎”的母体? 傅延年在这地方藏匿逗留这么多年,是喂这虫母的吗? 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祭灵澈伸出手来,手上顿时出现一把光剑。 她还没动手,忽然一惊,原来走神一瞬,那地上的小蛆竟已经爬到了她腰腹,眼看就要奔着她脖颈去了。 祭灵澈刷地一道焚烧咒,将身上所有的虫子瞬间烧成灰烬,纵然如此,依旧是说不出的反胃。 远处那虫母好像正在孕育着什么,浑身圆滚滚的,尤其是腹部,几乎要撑炸了一样。 地上晶莹剔透的虫卵无数,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在孕育翻滚,竟跟寄生在沈舟万金丹里的东西大致相同。 难道那寄生在金丹中的胚胎就是这卵? 再看这些地上的小虫,有大有小,刚破卵出来的手指粗细,但大部分已经巴掌大小了,更有甚者的已经长到小腿长短,而且还有不断长大的趋势,难保这些小虫最终不会长得跟那虫母一样大…… 祭灵澈一时间有些恍惚,如果真是这样,由这些虫子生产的妖胎,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来杀,真的能杀得光吗? 杀了这个,还会有别的冒出来吧…… 而今的局面真的能挽回吗? 她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可比迟疑更猛烈的是愤怒,杀意瞬间盖过了所有情绪,她青白的剑光刷地向那虫母劈去,也将心头所有退缩劈开,雪白长剑直指那虫母浑圆的腹部,她倒是要看看,这鬼东西腹中到底是什么! 可是那剑还没等落下,她便心道不妙,剑势竟被另一道剑光给荡开,那剑势头不减,又猛地朝她兜头劈下,祭灵澈横剑一挡,只听“铮”一响,层层灵力炸开一样,震得空气嗡鸣。 祭灵澈手中剑手中那槐花的剑本就易碎,竟刷地作青烟散了,她连连退了几步,虽然蒙着眼睛,但依旧认出了对面的人,她冷笑道:“哎呦,殷督查,果真是你啊。” 她早就察觉到了这人的灵丝,只是没想到她藏得这么深,此刻竟然真的能露面。 殷素持剑冷冷而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