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某个楼上掉下一个支撑窗户的杆子, 就能砸到一个几千里以外的外乡人。
因为民房的密度很高, 外城的居民们习惯了不会长时间地停留在巷子口和弄堂里。
如果在白天, 掉下来的杆子能砸到的, 一般都是懒汉一样不干活、成天蹲在矮墙边上晒太阳的人。
萌芽季节, 天色最为明媚。
街头巷口的民居都安静的很。路口二层的人家正在晾衣服。
潘妮嫁过来有五年了, 习惯了本地居住空间的窄小,也习惯了的拿杆子把洗好的上个季节的衣服搭在上面晾晒出去。
刚准备搭好杆子准备离开, 就听到下面有个男声骂了两声。原来是刚换季的衣服太厚重,水分没有挤干净, 一挂出去就湿哒哒的滴到别人头上去了。
以为是路过的行人,潘妮本来要陪笑两句, 却发现是后街那个爱打瞌睡的懒汉。
虽然心里暗叫了一声晦气,潘妮倒是继续笑着道了个歉。呛声几句她不是不会,只是犯不着跟个懒汉多打。
虽然没听过那懒汉有什么坏习性, 但白天毕竟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家, 对方身形庞大,她还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懒汉嘟囔了一声, 换了个角度继续睡过去了。
城内,乔尔和阿尔德林已经沿着主干道,一路来到了港口。
上下船舶的码头距离他们还有一些路程, 他们脚下,坚硬而平坦的堤坝一路延伸到远方。
堤坝的里面是外层民房,外面是几米的滩涂和沙地。
还没有到涨潮的时候,再过些时日,外面沙地就会被水淹没。
堤坝外侧的颜色有一个条明显的分界线,潮水在外立面的半腰处留下了不同季节的几道水文印记。
乔尔摸了摸地表,下面是石条、长条的木头、一筐一筐的石头按层次结构堆砌的。
“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用料扎实、设计对路的防汛工程。
“这座大坝建设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年,应该能找到当初建造的人。”阿尔德林永远能提供最及时的讲解。
往前几百步是码头,乱糟糟的人来人往,光线也暴烈。
背着麻袋的苦力被压弯了躯体,脚掌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架在货船与码头之间的木板上。看着摇摇晃晃倒了,却又扎扎实实稳住了。
——他们可不敢倒下去,让货物掉进水里的损失,卖了他们都赔不起。
码头外有常年卖水、卖饼的店铺,门牌灰扑扑的,一看就是挂了很多年了。干涩的饼子在地上堆放了好几摞,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有没有小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刚过了平民的早午餐时间,铺子门口没什么生意,打瞌睡的大娘听到一个年轻而欢快的声音:“没有鱼,也没有虾,好无聊!码头这里,怎么什么好吃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