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过来干什么啊! 谢琢站起身:“我再去找几本游记送给她。” 万良:“……” 谢琢提起一盏宫灯,笑容满面去了书房。 次日万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到祁府。 枫荷跟他很熟了,问道:“万公公怎么看着像病了似的。” 万良恨不得给孟清泠磕个头:“莫说我,殿下也一样,”说着将四本游记呈上,“求孟三姑娘高抬贵手,今儿别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如果谢琢没理解的话,她当然不会再说的。 孟清泠低头扫了一眼这些游记。 万良指指最上面的一本:“殿下说,您可以先看这本。” 感觉有什么古怪,孟清泠将书翻开。 右侧空白处有一行小楷,是她熟悉的挺秀明朗的字迹:“有情不管别离久,情在相逢终有。” ******* 册封太子的大典在三月二日。 卯时文武百官,还有封地离京城近的诸位藩王都齐聚于宣德门前。 除了支持谢绎的那一派官员外,没有谁不是真心t欢喜的,当然,廖起宗绝对是其中最为欢喜的人,他这几日过于兴奋,晚上反而睡不着,竟瘦了几斤。 有官员发现了,马上就嘘寒问暖起来。 廖起宗当然也不能给人脸色看,笑着敷衍几句,他知道,一旦过了今日的大典,表弟真正成为储君,以后有得是他敷衍应酬的时候。 一干老油子! 他在心里暗骂几句。 角落里,孟彦端一声不吭站着,嘴里念念有词,廖起宗瞅见他,心头一动。 这阵子他在都察院也备受追捧,但这孟清泠的父亲竟从来没有巴结他,听别的小吏说十分勤奋,空闲时就在看书,好似要参加后年的会试。 廖起宗“啧啧”两声,果然是个呆头呆脑的,自己女儿是做太子妃的命都不晓得,还念书呢,他十分好笑,而后又把目光投向别处,结果看到了裴亦秋。 年轻男子鹤立鸡群,犹如山巅白雪,总是轻易就吸引住目光,廖起宗忽然想起自己许久没有问过表弟跟孟清泠的事情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亦秋虽做了孟清泠的半师,但好似也没有别的传闻…… 许是看久了,裴亦秋微微侧头,二人视线对在一起,廖起宗感觉他的目光非常的淡漠。 太阳渐渐升起时,肃穆的鼓声敲响了。 身着天子衮冕的崇宁帝当先驾临皇仪殿,而后着冕服的谢琢由侍仪官员引领至左嘉肃门就位,随后,引使官员再引导宣德门前的百官诸王进入左嘉肃门,前往丹墀处的拜位侍立。 此刻,尚宝卿也在侍卫官员的引导下捧出册宝,沿途所经路途禁军警戒,清道止行。 这一切对谢琢来说都太熟悉了,他心里并无一丝波澜,唯独在想到孟清泠时有些惆怅。 前世在被立为储君后,他很兴奋,以至于夜晚迟迟难以入眠,但他怕打搅孟清泠,便假装睡着了,谁料她竟也睡不着,他感觉到床上有轻微的动静,便慢慢爬起,一只手撑到她腰侧偷偷看她,然后就发现她竟是睁着眼睛。 她抱歉地道:“可是妾身弄醒殿下了?” 他说“没有,我也睡不着”。 她就笑了,眸光好似湖水荡漾,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次日,孟清泠很罕见地没能早起。 也确实,他们睡得太晚了。 等到册封太子的大典时,孟清泠也被册封为太子妃,他们这一日又睡得很晚。 往事历历在目,谢琢在这一刻心想,她真的能一点都不受前世的影响吗? 礼部尚书在宣德楼开读立储诏书,昭告天下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谢琢手捧册宝,在百官诸王的恭贺声中来到寿康宫,叩谢皇太后。 太后喜极而泣,祖孙俩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谢琢来到了东华门南侧的皇太子宫,也就是东宫,接受弟弟妹妹的恭贺。 内使监官员早就在东宫设置了宝座,谢丽洙笑眯眯牵着谢丽珍的手等在前方,见到谢琢出现,脆生生叫道:“太子哥哥!” 那道声音同时刺痛了谢绎跟谢磐。 兄弟俩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不过很快都露出笑来,跟谢廉一起上前参见谢琢。 他们本都是皇子,没有任何差别,但一旦出了位太子,他们这些皇子立时就跟跌入了泥地里一般,此后,地位悬殊,再也不复当初。 看着谢琢所戴的远游冠,所穿的龙纹青罗衣,谢绎简直窒息,他勉强稳住自己,笑着道:“以后不跟皇兄住一处了,真不习惯。” 他住东宫,他们仍住长定殿。 谢琢道:“离得也不算远,你们随时可来。” 谢丽洙此时才带着谢丽珍上前行礼:“丽珍年纪小,刚才竟都要睡着了,”她看向谢绎,“二皇兄一会将她送去宜妃那里吧。” 谢丽珍揉揉眼睛:“我不困。” 哥哥做了储君,谢丽洙此时对谢丽珍已无敌意了,不,或者是再不屑与之为敌:“胡说八道,要不是我刚才扶着你,你都睡在地上呢。” 谢绎其实也不想在东宫待着,他道:“丽珍就是喜欢睡,皇兄,那我先带她告辞了。” “好。” 谢绎便抱起谢丽珍朝外走去。 谢磐也忙跟着。 路上,谢磐小声道:“哥哥,我真不知道你为何会输给他,明明你之前……” “别说了,今日别再说这样的话!”谢绎喝止他。 谢磐不情愿地闭起嘴。 宜妃看到三个孩子,先是将丽珍抱到床上,而后就拿了一双鞋子出来送给谢绎:“正好这个季节穿。” 他现在的心情是一双鞋子就能安慰的吗? 谢绎没有要,转身走了。 宜妃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不由发红。 谢磐道:“母妃您就不能帮帮哥哥吗?哥哥争储君之位原本也是为了我们啊,现在大皇兄当了太子,以后我们都得看他的脸色,他身边的内侍恐怕都比我们有面子!” 宜妃眼睛瞪圆:“这怎么可能呢,磐儿……” “就母妃的身份如何能叫我小名?除非您当上皇后。”谢磐也转身走了。 宜妃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她当然也舍不得让她的孩子难过,可她能怎么办呢? 凭她的能力又能做什么?一旦做不好,只会让她跟孩子们的处境更差。 宜妃很有自知之明,可惜她的孩子们不理解。 她哭了许久。 大典之后,崇宁帝很快同太后说要在金元池举办春宴,热闹热闹。 太后当然很高兴:“立储是大喜事,该当再庆贺一回。” “朕还请了几位官员的女眷,到时叫她们陪着您,您也不冷清。”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