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等会儿子露出要指婚的意思,也不知长孙会不会当众顶撞他? 这么一想,太后顿觉芒刺在背。 她忙使人把万良叫来。 “一会机灵点,拦着点阿凤,明白吗?跟他说,纵有天大的事也得忍一忍,等以后再商议对策。” 好不容易成为储君,断不能因一个姑娘而断送前程,再喜欢,也不能忤逆他的父亲,实在不行就纳为侧室好了,就那姑娘的家世,怎么也是高攀的。 万良连连点头,但转身时,脸已经变成苦瓜。 在座的姑娘们开始各显神通,努力想得到太后,谢丽洙的喜爱,或是引起谢琢的注意。 谢琢脖颈都不转一下,倒是谢绎忍不住朝袁长瑜看了几眼。 她始终稳如泰山,不似那些姑娘搔首弄姿,自是显得卓尔不群。 谢绎手指在袖中握紧,若是袁长瑜表露出一点想要争这太子妃的念头,他非得弄死她不可! 那道目光好像毒蛇一样盘旋在脑后,袁长瑜觉得只要稍有松懈,那蛇就会露出獠牙狠狠刺入她的皮肉,置她于死地,她的手心渐渐冰凉。 当初真不该招惹他的。 自己的眼光为何那么差?而今被缠上,真的很难脱身…… 就算她抓住机会,被天子选为太子妃,谢绎肯定也会阻止吧?他可能会道出他们之间的事情,可能会不顾一切,哪怕令他自己的名声受损也要两败俱伤。 袁长瑜的胸脯一阵起伏,竟不知如何处理了。 万良此时挪到谢琢身后,悄声将太后的叮嘱告知。 听到皇祖母让他忍,谢琢的脸色微微一变。 以前对皇祖母来说,他未来妻子的“八字”十分重要,但他已是太子,到这节骨眼上,可能皇祖母也不太在意八字了,反而更在意父皇的想法。 毕竟他的一切都是父皇给予的,所以皇祖母已经在让步。 可他能让吗? 如果父皇当场指婚,他如何接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娶除孟清泠之外的任何一位姑娘! 但如果太子之位保不住,如果这样的难题他解决不了,那又会让孟清泠失望。 他轻叹口气,抬头看向远方。 隔着金元池的另一头,有一片鲜艳的色彩,依稀能辨认,似乎是好些姑娘站在对岸。 可能也是在看这水上秋千吧? 心头一动,他低声跟万良道:“你去对面看看,孟三姑娘在不在那里。” 万良:“……” 疯了吧? 上次上元节要找孟三姑娘,这回又找…… 不过幸好没戴面具。 他点点头。 两边隔得不远,万良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就到了对面。 眼花缭乱,姑娘们挤在一处,娇声软语。 仔细一听,都在讨论太子。 万良心想,这里面肯定没有孟清泠,那姑娘才不讨论主子呢! 他往别处看,这一看,还真被他发现了孟清泠。 她穿一件淡青色绣梨花的裙衫,正跟两位姑娘一起说笑,一只手还提着包吃食。 万良暗自摇头:主子忧心忡忡,只想着如何拒绝圣上的指婚,她倒是好,瞧着没心没肺的。 他很快返回,禀告谢琢。 原来她真的在。 谢琢唇角一翘,忽然与崇宁帝道:“父皇,一会有争标之赛,今日既是为与民同乐,孩儿等会想上船与这些兵士一起参加争标,还请父皇准许。” 崇宁帝愣住:“你想参加争标赛?” “是,争标起初是为阅兵,孩儿也想提醒兵士们勿忘武功,永保百姓安乐。” 长子有此等胸怀,崇宁帝大为欣慰,立时准了。 重臣们也是一阵夸赞。 争标赛是十船争夺插在殿前挂有彩锦,银碗的长杆,考验的是每只船上兵士们的臂力与配合。 等到争标赛开始,谢琢上了一条虎头船,替换其中一位兵士。 那虎头船上的参与者得太子相助,立时气势如虹。 太后跟谢丽洙都瞪圆了眼睛,不知他为何会做出此种决定,谢丽洙甚至坐不住了,跑到池边看着哥哥。 听说太子亲自参加争标,周边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声,金元池瞬间挤满了人。 戚媛也忙拉着孟清月跟孟清泠去看。 孟清泠心里一直装着事,因她不知道谢琢会遇到什么情况,谁料他竟去亲自争标,这下不用戚媛催,她自己就挤到了人群里。 谢琢坐得虎头船就在下方。 她看见他卷起了右手的衣袖,露出结实而白皙的手臂。 赏心悦目之下也不乏蓬勃的力量感。 孟清泠愣了下,暗道他到底在干什么?简直像是来勾姑娘们的芳心的! 她越发不明白谢琢的目的了。 正奇怪间,她又看到他从左边衣袖中抽出一方手帕。 素白的颜色,应是她落到他手里的那块。 他握在了掌中,然后朝着岸边轻轻一笑。 那一笑让春光失色,让万物黯淡,惹得无数姑娘红了脸,但谁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又是对着谁笑…… 唯有孟清泠知。 那一刻她的心情极其复杂,一边觉得谢琢完全在胡闹,一边却又抑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第076章 红旗发号施令后,十只船同时朝着彩杆划去。 谢琢常年练习骑射,又兼之练武,臂力并不弱,加之他身份的缘故,同船的兵士极为卖力,他们那条虎头船一马当先,立时将别的船只抛在后方。 年轻太子面容俊美不说,竟还有一身力气,姑娘们害羞地盯着看,有些大胆的甚至将自己的手帕往池中扔。网?址?F?a?B?u?Y?e?ī?f?u???ē?n??????2?5???????? 一时池面像开满了朵朵荷花。 廖起宗跟夫人姚芝也在金元池,他瞧见谢琢参加争标赛,着实是一阵心慌:“今日圣上没有请我们,请的都是家中有适龄千金的重臣,可见是要指婚,结果阿凤居然还不嫌事大,参加争标,让那些姑娘跟疯了似的,我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姚芝嫌弃道:“你一天到晚操心殿下,怕他做不好这个做不好那个,但他已是太子了,我倒想问,你帮上什么忙了?” 廖起宗:“……” 妻子的话一针见血,说起来,他确实是在担忧中眼瞅着表弟越来越能干,一路坐上储君的位置,他除了时时规劝表弟,确实没有出力。 惭愧! 廖起宗握住妻子的手:“杞人忧天不可取,我往后再不犯了,我一定要做到相信表弟。” “这还差不多,”姚芝道,“你就管好你自己吧,太子的亲事我们根本插不了手……我们劝不了他,更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她说着一笑,指着谢琢的虎头船,“快看,他就要夺标了!”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细细绵绵如同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