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茶:“不管如何,您能抽出时间替殿下指婚,都是殿下的福气。” “在朕面前还称呼他‘殿下’?你啊,越活越小心了。”崇宁帝不满。 上次谢磐让她别叫他小名,宜妃被刺伤了,便不叫他们的名儿,何况,两个儿子很不安分,她真怕他们闯出祸事,如何能不小心呢? 宜妃道:“他们年纪大了,不似小时候,还是要讲规矩的。” 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的阿婵离他越来越远,不复以往的感觉,但仍是体贴的,可身为帝王,怎会缺一份体贴呢?崇宁帝忽然意兴阑珊:“好了,你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宜妃便知道自己又惹他不快。 可她心事重重,实在装不出明朗的样子。 就算装了,难道他看不出吗?宜妃心头苦涩,低头告退。 瞧着她单薄的背影,崇宁帝又有些不忍心,可他确实也是诸事缠身,哪里有那么多空闲去在意一个妃嫔的情绪,他自认为自己对她已经够好。 崇宁帝提起笔来。 脑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 今日袁长瑜的表现让他想到了亡妻:如果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了,比起宜妃,她有太多令自己难忘的优点,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立后,因为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子。 所以袁长瑜再如何模仿,也不可能真的像她。 不过么,年轻的小姑娘费尽心机讨他欢心,总是让人愉悦的。 崇宁帝许久没有纳妃,多少有点意动。 就在这时,谢绎求见。 崇宁帝愣了愣,不知次子是为何事,搁笔道:“让他进来。” 谢绎见到父亲就道:“孩儿有话想单独与父皇说。” 崇宁帝狐疑,但还是将内侍屏退。 谢绎心里憋着一股气,立马跪下控诉:“孩儿有件事不得不与父皇交代,袁姑娘心术不正,曾经勾引过孩儿,但孩儿对她并无兴趣,拒绝了,谁想到她今日……父皇,您切莫被她蒙骗!” 蒙骗? 崇宁帝气笑了。 这儿子当他是谁呢?会被一个小姑娘蒙骗? 大部分女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供个消遣,她们让他高兴,他就给予她们富贵,仅此而已。 崇宁帝摆摆手:“退下吧。” 谢绎大急:“父皇!” 第一次他还能容忍,再有第二次,就僭越了,崇宁帝面色微沉:“怎么,你还真想管朕的事情?” 他是天子,也是父亲,不管他纳不纳妃,都轮不到做儿子的来指手画脚! 谢绎僵在那里,面色铁青。 第090章 他当然没资格管父亲的事,可袁长瑜耍弄手段,父亲竟然真的会动心吗? 谢绎差点把牙齿咬碎。 “父皇,孩儿错了,不该多嘴,可孩儿实在觉得这袁长瑜包藏祸心……父皇今日是为孩儿择妻,她也清楚,可竟趁此机会假扮母后,孩儿无法容忍!” 袁长瑜此举主要是为“投其所好”,崇宁帝很清楚,她是在向他表明入宫的意愿,而袁隆义也在场,可见袁家是支持的。 臣子想将孙女献给他,那姑娘也乐意,他有什么理由推却? 何况,他许久没有纳妃,后宫虚空,身边没几个可意的人,有几回想找妃嫔解解闷,看看绿头牌竟一点兴趣都没有,也确实应该再添置几个了。 崇宁帝道:“朕以后不想再听你谈论此事,明白吗?明白的话,退下吧!” 他不介意什么勾不勾引,以前次子有可能成为储君,袁家想笼络情有可原,如今长子成了储君,袁家想讨好他这个天子又有什么错?袁隆义毕竟快致仕了,族中年轻一辈却连举人都屈指可数。 莫说袁家这等人家,就是普通百姓家结亲,又有几个不是奔着利益去的? 次子竟如此单纯吗?崇宁帝不信,若是长子还情有可原,那孩子不太看重利益,不然也不会非要娶长媳这种家世的姑娘,可次子…… 崇宁帝目光如炬。 谢绎心头一阵乱跳,再不敢说,躬身道:“孩儿告退。” 走到殿门口,他背后渗出冷汗。 不甘,愤怒,恐惧,无奈,种种情绪交织,叫他的身子由不得摇了一摇。 高荣扶住他,轻声道:“殿下,您收手吧。” 如何收手? 他不知道父皇现在是什么心思,万一父皇真要立袁长瑜为后,他如何承受?他难道真的要叫袁长瑜“母后”吗?谢绎目赤欲裂。 他推开高荣的手,弯腰坐入车中。 高荣长叹口气,想来想去只能向广恩伯求助。 广恩伯听说天子定了杨家的姑娘,心里正高兴,谁想到竟出这茬事,他惊呆了,急得一宿没睡t,次日就派随从约谢绎见面。 谢绎知道定是高荣私做主张,没答应见面。 他能猜到舅父的想法,无非是让他放弃袁长瑜。 可他已经被袁长瑜抛弃过一次,如果这次让袁长瑜得逞,如果让她当上皇后,自己岂不是要被她踩在脚底践踏?谢绎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决定去找袁长瑜。 然而袁家大门紧闭,无论怎么敲都不开——一副死都不见的架势。 总不能砸门。 事情闹大了传到父皇耳中,袁家趁机告他一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谢绎的马车在门口停驻了一会,不得已离开。 高荣欲哭无泪。 等回到长定殿后,他跪下来求道:“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殿下,您不能因为一个女子断送前途!您好不容易得了编书的差事,却不能静下心来,万一办砸了如何是好?您就到此为止吧,世上又不是没有别的姑娘,何况,圣上已经为您指婚……” 高荣以为他还喜欢袁长瑜吗? 不,他现在心里只有仇恨,他想把袁长瑜活活掐死! 他决不能看她过上好日子。 谢绎好似困兽一样在殿内踱步。 而此时的崇宁帝却去了寿康宫。 太后正当要用晚膳,瞧见儿子来便请他一起入座:“添双碗筷,再添几个菜吧,”问儿子,“你想吃什么?” “不必了,就这些足够。”崇宁帝拿起青玉镶金箸。 除非节日,或是有要事,儿子平常是抽不出空陪她吃饭的,太后心里疑惑,但并没有着急询问,她之前因为给谢绎择妻的事儿才跟儿子有些摩擦,故而只说些家常。 倒是用完饭后,儿子主动告知来意。 太后愣了一下:“你要纳妃?” “是,如果母亲最近休息好了,我想请您操持此事。” 还是给她台阶下的,像是真信了她说得“年纪大脑子不灵活”的话,所以太后也不好意思推脱,她也不想推脱:“好,我替你安排。” 后宫选妃不能马虎,她也是要算下八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