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坐起身,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夜。 他是很想要太子之位,可这些年的努力跟孝顺也不是假的,他一切都以父皇为中心,努力达到他的要求,然而最后竟然丝毫都没有打动父皇的心。 父皇就是不想成全他,就是不想让他如愿,如今他也不想让父皇如愿。 父皇想纳袁长瑜是吧,他就让父皇纳不到! 袁长瑜也休想当上父皇的妃嫔! 他的眸光在这一刻好似野兽的眼睛,几近疯狂。 阳光明媚,百花齐放,这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时节。 孟清泠一早起来,与舅父弟弟用完早膳便带着帷帽去城外的杏花林赏花。 要说玩,去年在外数月,真是玩得足够尽兴的,所以现在主要是为享受与家人在一起的快乐。 三人坐在锦垫上,闲聊喝茶,吃点心。 可惜不能请大姐二姐来,当然大姐行动不便,不过她也怕暴露她偷溜出来的事,连累谢琢被罚,所以还是算了。 祁烨忽然问:“圣上是不是要纳妃?路上听到好几次。” “是的。” 天子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纳妃,京城的一些家族现在都铆足劲想把族中姑娘塞入宫里,但恐怕没几家可以如愿的,她记得前世天子纳妃,一般都是纳几个。 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祁烨摇头:“幸好你已经嫁人了,不然……真不知那些为人父母者是怎么想的,竟舍得让女儿去当妾!”如果外甥女没嫁人,被太后点名入宫,他肯定会把外甥女救走。 孟清泠挑眉道:“那可是圣上的妾,舅父,您就不要去猜测别家的想法了,您与俗世格格不入。” 祁烨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既说到纳妃,孟清泠少不得就想到袁长瑜。 她此前猜测谢绎会阻止袁长瑜。 但现在想想,可能不止是“阻止”这么简单。 主持编书的重任被天子收回后,谢绎一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依仗了,本来他是要靠此事收获天子的信赖,官员们的赞许,而现在只剩失败,只剩屈辱。 如果他为此崩溃了,他会做什么呢? 前世他派刺客刺杀她跟谢琢,因为他最恨他们夫妻,想要他们的命。 这世…… 也许会杀了袁长瑜吧! 因为袁长瑜先辜负他,而后又想入宫当他母后,这对许多男人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罪,毕竟他们在这方面的自尊心比在任何地方都要来得强。 孟清泠估摸时间,差不多还有数日,太后就要将符合条件的姑娘们接入宫,而后再细细考察,选出最为合适的几位,那些姑娘里,一定会有袁长瑜。 现在谢绎已经不住在宫中,那他要对付袁长瑜,只能在宫外。 就是那一天了! 孟清泠忽然道:“舅父,我们回去吧。” 祁烨愣住:“泠泠,你是想回宫了?” “不,我要见一个人。” 戚伦是兵马司指挥使,他的官职决定了他是最适合的人,只要事先调查好,来个瓮中捉鳖,一定可以彻底消除谢绎这个隐患。 暗卫将消息传到了戚伦耳中。 戚伦下衙后先回了一趟家,而后出来换了马车去往祁府, 到祁府后也是从角门而入。 戚伦听完孟清泠的话后十分震惊:“您能确定吗?” “不能完全确定,但总要搏一搏吧?反正猜错没有损失,可成了,一劳永逸。”谢绎虽然还有个亲弟弟,但谢磐不如谢绎,在谢绎被幽禁之后,吓破了胆子,此后十分本分,自然不会生出风浪。 戚伦思忖一会:“好,包在我身上了。” 孟清泠知道事情成了,就问起孟清月。 戚伦想起妻子,脸上满是笑容:“能吃能睡的,比以前宽心了,对了,她画了一幅画给您,等您回宫了,我使人送过来。” “好。” 等戚伦走后,孟清泠也困了,清洗下入睡。 东宫内,谢琢却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万良被他活活吓醒。 “主子,您这大半夜的想做什么呢?”他从床上蹦起,看着装戴整齐的谢琢,满脸惊恐。 谢琢是想到了前世的事。 他怕谢绎失去理智后,又做出跟前世一样的选择,而孟清泠正好不在宫里。 他现在后悔死了。 就算让她去玩,也该挑个时机啊! “孤现在要出宫,不知明早之前能否回来……你明日若是发现不在,不要大惊小怪的,到时告诉讲官,说孤不适,打算休息一日。” 万良眼睛瞪大了:“殿下出宫去何处啊?”说完明白过来,“哎呀,太子妃才出去多久啊,您不至于这都熬不住吧?您再忍忍,明儿奴婢去找太子妃回来。” 什么忍忍,他在想什么呢? 谢琢道:“你懂什么?” 人命关天的事,一刻都不能拖。 “记住孤的话!”他扔下一句就出了去。 万良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差点惊掉下巴。 不是,主子到底要怎么出宫啊? 翻墙吗? 哎呦,别被禁军当做刺客抓住吧? 万良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 第093章 迷迷糊糊中,孟清泠感觉自己听到了敲门声。 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呼唤。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可那声音不止。 她睁开眼睛,侧耳倾听。 “咚咚”。 “咚咚咚”。 真有人在敲门,还在喊她:“清泠,你快醒醒!” 居然是谢琢! 孟清泠大为惊讶,不理解他为何会在大半夜来祁府找她。 难道宫里出事了? 她心头一跳,连忙下床开门。 男人穿着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表现地很急切:“清泠,你马上跟我回宫。” “真出事了?出什么事?”孟清泠问。 “没有,但如果你继续待在外面就难说了t,”谢琢走进来,将挂在木施上的衣服取下,“快穿上。” 这句话让孟清泠十分奇怪,怎么他说的“出事”竟是跟她有关? 不可能啊。 她毫无察觉。 “殿下,你先说清楚。”孟清泠没动。 谢琢道:“自然是因为二弟了,父皇不止不让他主持编书,别的事也不让他插手,这让二弟如何承受?谁知道他为此会做出什么事情,万一像前世那样,可不是要对付你我?”他握住她肩头,“清泠,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伤的,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 一时不知该感动还是该笑。 孟清泠顺从地穿衣服:“嗯,有这个可能,难怪殿下会半夜赶来。” “是啊,我都不敢等到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