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生活下去的话，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或许会在更早之前就…… “零号。” 中年男人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相比起刚才不疾不徐的漠然，此刻他的语气却隐隐带着不满。 “你忘记了曾经是犯下了什么错才会被流放至苦役星的吗？” “你不应该是个屡屡重蹈覆辙的蠢货。” 零号的身形一僵，瞳孔骤缩，手指紧攥成拳，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其听起来与平常并无甚区别，沉着声道。 “……是，长官。我明白了。” 对于他如此乖顺的回应，男人很满意，淡淡地回道。 “这次的汇报结束，记得时刻注意你的身份和行为，只要你继续努力，或许有一天联邦会宽恕你曾犯下的错，允许你重返主星。” “是。” 零号垂下眸，声音低低。 通讯切断，房间内重又安静了下去。 零号独自坐在原位，久久没有动弹。 听到上级那些关于他“童年”的描述时，他的心脏轻微地抽动了一瞬，来自生理的呼应让他相信，关于这些，上级并没有撒谎。 但他却相信，还有些只有他自己曾经知晓的事情，没有被说出口。 零号回想起男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犯下了什么错才会被流放至此…… 关于这点，他倒是能记得起来。 那也是将近七年前的事了。 第72章 第三个世界（22） 七年前, 下城区。 这里的治安比起贫民窟好不了多少，相比于彻底的穷苦落后，更准确来说是混杂着肮脏交易和罪恶的泥潭。 空气似乎都显得污浊, 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味道, 街头巷尾之间混杂着廉价酒精和劣质香水呛人的刺鼻气息, 是属于下等人特有的味道。 路边老旧的霓虹招牌有些字符已经黯淡无光, 剩余的部分仍旧闪着刺眼的光, 勉强照亮路两旁坑洼不平积着污水的路面。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y?e?不?是?ī????u?ω?e?n???????????????ｏ???则?为????寨?站?点 彼时还是少年的零号一如既往地身着黑衣, 悄无声息地融进暗巷拐角的黑暗里，安静地注视着街巷里的嘈杂。 这里的街道狭窄而扭曲，裸露的下水管道附着掉皮斑驳的墙面，偶尔从破损的缺口处滴下水珠。 裹着破旧外套的人影蹲在角落交谈, 时不时爆发出几声大笑，毫不遮掩地交换着手中用小包裹起的粉末状物品。 更深的巷子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和不加掩饰的争吵声，在此处却显得不值一提, 来往路过的人甚至没有朝那边扫一眼的欲望。 真是肮脏污浊的地方。 零号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在暗处扫过街边的每一个人。 这些年来他执行的任务相当多，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发生在贵族居住的上城区, 来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 或许是因为童年生于贫民窟的关系，他本能地对这种地方感到厌恶。 时间安静地流逝, 零号依旧站在原地，对于周围的景象他已经感到倦烦，估摸了一下时间, 将目光投向巷口。 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身上穿着的灰色外套被洗得发白，明显大的不合身，松垮地罩在他瘦削的身上，使其看上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低着头快步地朝前走, 想要尽早穿过这片混乱的街区。 与周围的景象相比，他更像是误入其中的。 零号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 瑞安，今年十五岁。 本次的目标正是这个男孩的养父，权力占据半个下城区的一名走私犯。 目标前些年多在联邦的主城区活动，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触犯了高层的利益，为了躲避灾祸才将阵地转移到了下城区。 但依旧躲不开组织的追杀。 上级下达任务指令时一如既往地轻描淡写：“杀了他，和他的养子，斩草除根。” 这没什么难的，这么多年来，零号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本以为目标的养子会因为过早地接触了这些黑暗的环境和交易变得与其养父没有什么区别，但经过前几日的观察，却并非如此。 身为养子，他和目标的关系却并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糟糕。 少年苍白沉默，像一株不见阳光的植物，宽大的外套下包裹的除了瘦弱的身躯之外，还有在皮肤上留下的青青紫紫的伤痕。 目标对他的态度如同驱赶街边的流浪狗，整日非打即骂，恶语相向。每次指派瑞安去做什么事情，一旦他稍微晚些回来，就会遭遇更加狂风暴雨般的咒骂和动手。 一条被肆意驱赶教训的流浪狗。 目标行事很谨慎，经过几天的时间，零号也仅仅只是确定了他们平日居住的地点，但男人行踪不定，极少见到他回去，也很难确定他会在家中的时间。 于是他选择从男人的养子身上入手。 每天的固定时间，他都会被派出来采买各种物资，这条巷子是他的必经之路。 少年似乎也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安，加快了脚步想要转过拐角，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蹲在角落里插科打诨的几个男人阴恻恻地打量着他，慢慢地围了上来。 他们交谈了几句，逐渐拉近了和瑞安的距离，包围圈渐渐缩小，显然是在像瑞安索要什么东西，多半是他手中提着的那些物资。 瑞安很害怕，但却依旧摇了摇头，身形微微蜷缩，像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眼前的人也慢慢举起了拳头，朝着他迅速袭去。 差不多是时候了。 下一秒，零号出现在瑞安的面前，干脆利落地把眼前几人尽数撂倒，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跑走，回头看向他。 “什么东西那么宝贵，宁愿挨打也不给？” 瑞安愣了愣，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袋子，露出一个稍显腼腆的笑。 “这是父亲嘱咐我去买的，我得保护好才行。” 零号皱起眉。 本以为瑞安是因为害怕挨打才这么尽心尽力，但如今看来似乎……更像是心甘情愿？ 对那样一个虐待他的养父？ 零号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打算离开，瑞安却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从袋子里取出一根能量棒递给他。 “感谢您帮了我，请问您的名字是？” 他的笑容异常真诚，眼眸中含着些许生怕被拒绝的担忧。 “随便你怎么称呼。” 零号淡淡地回应，接过了少年手中的能量棒，转身离开，像一滴水汇入肮脏的人流，消失不见。 少年愣愣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复又低下头，急匆匆地朝着回程的方向走去。 零号站在隐秘的暗巷角落中注视着他的身影，背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回过头。 方才围着瑞安的那几个男人站在他的身上，领头的人朝前走了两步，上身前倾，朝零号露出了个略显谄媚的笑容。 “先生，您方才答应给我们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