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没等他说完，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叠钞票丢给了他，男人向前一步稳稳地接住，目光贪婪地扫视过那沓钱的厚度，连连点头。 “先生真是阔气，之后有事欢迎再来找我们，我们保证配合！” 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零号也懒得再分他们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同他们擦肩而过消失在街角。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料，从瑞安下手的确是个不错的决定。 虽说身在这种环境下，他却似乎并没有被周遭的污浊所影响，言语间甚至有些天真，对于零号这个曾经帮助过他的人更是毫无戒心，仅仅之后的几次见面后，两人就算得上基本熟识。 尽管对于目标的具体行动时间，瑞安一律用不太清楚等借口避免提起，但零号依旧从他每天的行动路线和时间中发现了端倪。 期限将近，也差不多是该动手的时候了。 深夜，零号穿过阴暗巷道，打算去目标所居住的据点探查情况。 今晚踩过点后，在明天相同的时间就可以行动。 零号这样想着，悄无声息地在街道间穿行，却在堆放着垃圾杂物的角落里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蜷缩成一团的瑞安瑟缩在角落里，似乎这样就能给他些许安全感。 借着微弱的月光，零号看清楚了他身上新增的纵横交错的淤青，嘴角破裂，渗出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分外明显，肩膀轻轻地颤抖着。 零号盯着他，心中并没有半分同情的想法，只觉得他耽误了自己今晚任务的进程。 若不是今晚杀了他会导致目标觉察，零号此刻就会直接动手。 瑞安听到了动静，慌张地抬起头，却看到了面无表情打量着他的零号。 “是先生您啊，您怎么这个时间来这里？” 他略显局促地抹掉了眼角残留的水光，朝零号露出一个笑容，他对零号全无戒心，此次询问也只是简单的好奇。 零号看出了这些，索性直接在他身前半蹲下来，目光扫过他身上新增的伤口，语气冷淡：“你父亲打的。” 陈述的语气，瑞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遮住伤口，小声道：“因为我犯了错……” “犯错？那照你身上的那些旧伤来看，你基本上是每天都在犯错了。” 零号的语气颇为不客气，瑞安涨红了脸，却还是试图辩驳。 “不，不是，父亲他只是……” 他似乎还想为身为养父的那个男人辩解。 零号皱起眉：“他这样虐待你，你却还想替他说话？” 瑞安的身体僵了一下。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缓慢。远处传来醉汉的喧哗，在死寂的夜色中分外明显。 片刻之后，瑞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掉的风： “我快饿死的时候，是父亲捡到了我。” “他给我一口饭吃，教我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去……虽然方式很粗暴，但至少，我活下来了。” 零号漠然地看着他。 “他动手，”瑞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因为我总是不听话，太天真，总想着有的没的，好几次差点害死自己，也连累了他。他说，不打到我记住，下次丢的就是命。” 零号的目光扫过少年身上新旧交叠的伤痕，声音冷硬。 “这不是借口。教你活下去，有很多种方法，不只有拳头。” 瑞安闻言垂下了眸，停顿了几秒，继续道：“或许你说得对，我也希望，父亲他有一天可以温柔地对待我。” “可是有一次，我们遇到了袭击，说到底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会导致的，我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后面听别人的描述，说我当时差点死了。” 说着，瑞安的嘴角忽然扬起，一反刚才的神态，目光遥遥地望向远处，似乎在怀念。 “父亲他背着我跑了很久，找到个黑诊所。我因为伤口感染发烧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守着我，很凶地骂我，说‘老子费这么大劲把你弄回来，你敢死一个试试？’” 瑞安顿了顿。 “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被其他孩子欺负得像条野狗，是他从垃圾堆旁边把我捡回来的。”瑞安低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除了他，没人管过我死活。” 瑞安的声音停了停，很轻地重复了一遍。 “没人管过我死活，可他告诉我，不会让我就这么死掉。” ——“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是要离开这里吗？在那之前，先好好活着吧。” 几乎是伴随着瑞安那句话的瞬间，零号的耳边骤然有声音响起。 陌生的男声，语调低沉平淡地说着这些话。 分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心脏却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眼前瞬间闪过一片混乱的白光。网?阯?f?a?B?u?页?ǐ????ū???é?n?②?〇????????????? 总觉得……很熟悉。 他猛地后退半步，背脊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溢出，零号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剧烈抽痛的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撞。 一些破碎的、模糊的影像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冰冷的河水之中即将溺毙的窒息感，眼前逐渐变得黑暗，像是要沉入河底。 有一只手有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将其从刺骨的寒冷之中拖了出来。 零号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得不成节奏，呼吸急促，甚至在他曾经因为任务身受重伤时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不自觉地回想着脑中浮现的那两句话，一种无法控制的渴望隐隐要破土而出，挣扎着叫嚣着想要抓住什么。 瑞安被他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语调关切地出言喊他：“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零号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和身体的极度不适。 他放下手，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难测，死死地盯着瑞安。 “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那个看护你发烧的人，他……” 他顿住了，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乱作一团，甚至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 瑞安疑惑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回答：“是父亲啊，就那一次，我伤得很重，发烧了好几天，他好像还挺紧张的。” 虽然方式依旧是骂骂咧咧。 父亲。 这个词对零号而言，只意味着档案里那个全无印象的“生父”。 可为什么瑞安描述的场景，会让他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仿佛他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个人……是谁来着？ 零号看着瑞安。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起，但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很相像。 他沉着声音开口。 “如果你的父亲出事之后，你会怎么办？” “出事？” 零号语气冷冷：“因为遇袭受伤，或者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