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本不欲多管闲事,目光随意扫过那男子的侧脸,却猛地定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男子和皇帝实在相像。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尤其是紧抿嘴唇时下颌那冷硬的线条竟与御座上的那位,有七八分相似。 若非穿着粗布衣衫,气质迥异,周显几乎要以为是陛下微服私访至此。 他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上前,沉声喝退了那几个顽童:“去去去,莫要在此喧闹!” 孩童们见来了个气度不凡的老爷,一哄而散。 那青年这才直起身,看向周显,眼神平静,带着一丝乡野之人的淳朴和警惕,微微躬身:“多谢老爷解围。” 声音清朗,虽带乡音,却并无粗鄙之感。 周显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举手之劳。小兄弟是本地人?看着面生。” 青年答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余轻则,家就在前面余家村。父母去得早,留下几亩薄田,平日砍柴为生。” 余轻则...... 周显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面上依旧带笑,故作随意地攀谈起来:“哦?余家村。看小兄弟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倒不似寻常农家子弟。令尊令堂想必也是不凡之人。” 余轻则闻言,眼神黯淡了一瞬,摇了摇头:“老爷说笑了。家父家母皆是普通农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去年都已过世了。” “节哀,”周显假意安慰,心中念头飞转。他状似无意地打量着余轻则的面容,叹道:“只是......老夫观小兄弟容貌,与老夫一位故人颇为神似,故而多问几句,小兄弟莫怪。” “无事。”余轻则淡淡说道。 “若是老爷无事便先离开吧,小人还有农活没有干完。”他补充道。 见这青年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周显也不再多问。 只是在走远以后,他随手找了一个农户询问。 他努努嘴,指着远处的余轻则,问:“认识么?” 农户顺着周崇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认识啊,余林家的儿子,不过不是亲生的。” 周显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哦?竟有此事?” 农户毫无防备地点头:“去年他娘亲病重弥留之际说的,被别人听见了,后来就在村中传开了。他娘说,他是他们在十八年前,在京城外一处荒僻之地捡回来的。” “他娘还说,当时那孩子裹在一个破旧的襁褓里,身边并无他人,气息微弱,浑身青紫,他们一开始以为是个死胎。本想找个地方埋了,谁知抱起时,那小子微弱地哭了一声。本来余林和陈岚成亲多年一直无子,见那孩子还活着,便以为是上天垂怜,将他抱回家中,对外只说是亲生的,在死之前才告诉那孩子真相。” 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显神色一变,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叫余轻则的青年,极有可能是皇帝的子嗣。 他看着余轻则那张与陛下酷似的脸,心中翻江倒海。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多谢了,”说罢,周显拿出一些碎银放进农户手中,“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农户数了数自己手中的碎银,脸上一阵欣喜,连忙应道:“小人知道,一定不会说的。” 离开余家村后,周显回到府中,心跳依旧急促。 他走到书房内,立刻修一封密报给宫中的惠妃。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石破天惊: “京郊惊现酷似陛下之青年,天赐良机,望早作绸缪。” ----------------------- 作者有话说:来惹。 第53章 捡到老婆第53天 皇城内诡谲云涌。 惠妃从收到周显那封信时便止不住笑。 她懒散地倚靠在贵妃榻上, 对身侧的贴身婢女说道:“明月,将二皇子请来。” “喏。” 半个时辰后。 谢则闵看着手中的密信,口中发出大笑, 眼中迸发出兴奋:“母妃,这是真的吗?” 周师晚纤细的指尖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口中轻抿:“自然是真的。” 听见周师晚的话, 谢则闵唇角的幅度扬得更大, 笑声也愈发猖狂。 但很快, 他冷静了一下,问周师晚:“可是母妃,这怎么扳倒谢临沅?这消息也没用啊?” 女人将葡萄皮扔进婢女手心,秀丽的面庞多了几分嘲讽,她淡淡看着谢则闵,“自然是给谢临沅安上罪名, 只要运作得当, 揭开这桩李代桃僵的皇室丑闻, 太子庇护野种、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便坐实了。届时, 不仅谢玉阑性命难保,谢临沅的太子之位也必然动摇。” 谢则闵静静听完周师晚的话,唇边扬起一抹放肆的笑,眼底全是蓬勃的野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你舅舅行动便好, 近来不要露出马脚,尤其是...”周师晚没说完,颔首微微示意谢则闵。 谢则闵立马反应过来母妃话中没说完的, 沉着声映带:“儿臣知道。” “知道便好,退下吧。”周师晚挥了挥手。 周显在第二日下朝后便又独自一人去了余家村。 他再度找到了余轻则,看着眼前衣着朴素但气度非凡的男子, 心中的那股感觉愈发强烈。 “余公子,在下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你同在下相识之人实在太过相像,正巧在下相识之人曾经孩子被抱错,你同那娇贵的孩子年龄都相仿,何不试试呢?”他诱哄道。 余轻则昨日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老爷,可后面的话让他起了疑心。 如今又是再度来访,话中的试探以为实在明显。 他垂眸,轻声回道:“小人很满意如今的生活,无意参与这些事情,还望大人离开吧。” 周显见劝不动,只好使出了底牌:“公子,你的身世可不是普通人,可能和那上头有关。”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余轻则不可能不明白。 听见周显的话,余轻则的心中同样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可是他确实淡泊,不在乎这些,他虽没见识,却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此人来找自己的目的一定是要利用自己。 他摇摇头:“大人说什么小人听不懂,小人还有农活没干完,还望大人回去吧。” 说罢,他不再和周显纠缠,转身就离开。 身后的人愤愤走远,余轻则呼出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 他当然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他不能接受有人利用这件事对付其他人。 这是他养父母从小教育他的德行。 他低头走着,突然听见了一声石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可等他回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