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抹起了眼泪,他的亲兄长同在被征走的十三个人当中,回去之后可怎么和阿父阿母交代啊? “阿川,别哭了,免得哭声引来野兽。”刘川的一位堂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亦是悲伤。 多方打听结果却是……唉,将人的一颗心吊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夜色晚了,也都走累了,先停下来歇息。”张双虎心里更不好受,但作为六人的主心骨,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此时主动叫停大家,寻到了一处开阔的空地歇息。 几人分工明确,打水,捡柴,燃火,搭灶,不多时就煮好了一瓮肉汤。他们就着用火烤过一遍的麦饼,沉默用起了暮食。 “没有消息总比王坡那几个村子强,死了快一半的人啊。”年纪最大的一个男子锤了锤腿,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语气唏嘘,满脸尽是看惯了世事的沧桑。 被他这么一说,刘川又抹起了眼泪,为自己的兄长担忧。 王坡那几个村子是真的惨,有户人家甚至只留下一个老妇和幼儿。 一个人的命就换得几匹绢帛和几斛粟麦,尸骨埋在异地他乡,说不定还被野狗刨出来啃了。网?址?发?B?u?Y?e?????????é?n?2???2??????????? 刘川呜呜地哭个不停,哭得人心烦,也哭得人心碎。 “不管如何,那位贵人说的没错,的确有抚恤钱粮的存在。虽说我们和东山村、小阳村、平马村四个村子被征走的人不可能没有伤亡,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具体的情况,或许回去后问一问贵人,贵人会告诉我们答案。” 张双虎出声安慰众人,将希望寄托在了外甥女救下的贵人身上。 没办法,他们只是庶民,能打听到当初武阳县征兵分了三批已是费尽心力。 如今,第一批和第二批的人都有确切的伤亡,只他们西山村人所在的第三批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半点音讯都无。 “对,那位贵人来历不凡,肯定知晓内情,我看他的谈吐说不定出自王侯世家。”郑复咬紧牙根,若他家祖上没有败落,他的儿子岂会生死不知。 军中征人从来不征世家大族!便是微末的寒族都有抉择的机会,庶民,唯有庶民,如猪狗牛马,被驱使,被鞭挞,被利用殆尽! “复,噤声。”张双虎忽然站起身,眯着眼睛朝一个方向看去,多年打猎,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比旁人灵敏。 “有马蹄声往这边来,记住,都不许说话。” 有资格骑马,这样的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但同样,更得小心。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握紧了随身携带的长矛。 张双虎则是背一把大弓,警惕地盯着尘土飞扬的地方,仅仅几息,一行二十几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发现他们的存在,一个身着文士宽袍的男子命令所有人停下,同样寻了一处空地休整。 从头到尾,那人只扫了一眼张双虎和他身后的大弓,旁人诸如郑复和刘川等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是些乡野村民,不必理会。” 文袍男子和他身后那些精壮煞气的武士自长陵郡出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南郡,武陵郡只是策马路过,行事自是低调。 两方隔着一条官道,从深夜至黎明,相安无事。 但临近启程时,出了一个小小的变故。不知从何处跑来的一只孤狼盯上了文袍男子□□的那匹马。 然而,狼猝不及防地朝着马扑咬时,一只箭射穿了它的喉咙。 文袍男子抬眸看去,面上露出一丝欣赏,“壮士好箭法,不知是何方人氏?” “贵人谬赞,我等乃武阳县人。”张双虎微微颔首,拔走箭矢,招呼村人一同离开。 “武阳县,听说阳山有大半在其境内。”文袍男子拿着一把羽扇,轻轻地摇了一下,面露深思。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ī????μ???ě?n???????????????ō???则?为?山?寨?佔?点 秘密传来的消息显示使君在南郡遇袭失踪,而他看过舆图,记得南郡与武陵郡由一条阳山山脉联结在一起。 “传我命令,獬领十人留下,于武阳县探寻使君踪迹。” “是,公乘先生。” 第21章 张静娴做了一个梦,更准确地说,她梦到了前世发生的场景。 那些人找来了西山村,就在她鼓起勇气向谢蕴送大雁求婚的第二天,一个名叫公乘越的人走进她的篱笆小院,激动地喊谢蕴为使君。 谢使君,谢侯,谢家子,每一个称呼都寓意一层尊贵的身份,是张静娴过去十九年断无可能遇到并相识的。 张静娴的心凉了半截,愣愣地站在了一旁,虽然仍在自己亲自布置的房屋之中,但她忽然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们与她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甚至无视了她的身影。 公乘越是找来的人当中与谢蕴感情最深厚的一个,他不仅是谢蕴身边的谋士,还是谢蕴自幼相识的知己好友。 得知她从山上救下了谢蕴,而且帮助他治好了腿上的伤,公乘越率领众人恭敬客气地朝她行了一个大礼,并当即以重礼厚谢。 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活的好好的大雁闯入了众人的眼帘。 谢蕴走上前,淡淡道这是她送给他的大雁,并在公乘越等人的面前毫不避讳地牵起了她的手,表示与她的亲近。 张静娴的另一半心是暖烘烘的。 然后,公乘越摇着羽扇朝她笑了一下,直接改口唤她小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张静娴脸颊微红,特别不好意思地解释,她和谢蕴只是求婚,尚未成婚。 公乘越又笑了一声,和她说,“事实已成,何关礼数。” 他看到了屋中并排摆放的两方床榻,虽然中间以一道木头屏风隔开,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张静娴忽然听懂公乘越误会了他们已成为夫妻,异常认真地反驳他,“昏礼者,礼之本也。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为数,我与郎君未全礼数,便不成事实,也当不得公乘先生的一声夫人。” 这时,她尚不明白,小夫人与夫人的区别。前者可以是谢蕴的随便一个姬妾,后者才是走完六礼结为两姓之好的正妻。 闻言,公乘越的神色略微变化,反问她学过礼记,又可会识字写字? 张静娴看了谢蕴一眼,有些感激和骄傲地点了头,“学的时间不长,是郎君教我的。” 公乘越于是再次改口,笑吟吟唤她,“张夫人。” 张静娴察觉到几分怪异,但见公乘越面带笑容,按下不表,只觉他有自己的坚持。 后来,她跟随谢蕴离开西山村,公乘越对她一直颇为客气,将心比心,她对公乘越也很有好感。 然而,慢慢了解一些上层规矩后,张静娴迟钝地发现了客气背后的轻视。 “小夫人”是称呼谢蕴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