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 年汉子,手指粗糙,布满了木屑。 听闻谢蕴是为了可 以用手移动的辇车而来,汉子沉默过后,先是打量了一遍他的身 高和腿长 ,然后找出一片麻布给他。 “给我麻布的人是一位女娘,你若能道出她 的模样,我便把辇车给你。” 汉子知道自己多此一举,能找到他这里 来要定做的辇车,又有和那个女娘口中 分毫不差的身 高腿长 ,面前的男子是辇车的主人无疑。 虽然现在 看上去,他的双腿完好无缺。 “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灵动,杏眼,鼻梁秀气挺直,鼻尖处长 着一颗小痣。手指有因练箭留下的薄茧,手腕处系着一根彩绳,绳子坠一颗绿石。” 谢蕴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也是到了此时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想,脑海中 就勾勒出一个她 。 “头发乌黑,用一条青色的发带束起来,垂在 身 后,走动间……发带会飘起。” 那根发带缠绕过他的指骨,他犹记得那种汹涌而来的灼热。 谢蕴突然笑了一下,眼底弥漫出的柔情冲淡了他给人的窒息感,中 年汉子见此,暗暗放松,现在 他才是个正常的人。 一开始,总叫人心里发毛。 “这便是张娘子定做的辇车,我按照她 说的,轮轴做的密些,保证一个小石子都 很难卡进去。”中 年汉子走向铺子里 的一个位置,把垂下的麻布掀开,一辆崭新而大气的辇车露出了真容。 谢蕴眼珠盯着一动不动,心脏骤然剧烈地跳动。 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獬,给他一块金。” “什么?金子?这我不能要,张娘子已经给过我钱帛了。” “你不必急着推脱,这块金非是付资,而是我家 使君赏赐给你。你做的这辆辇车,使君很满意。” 闻言,中 年汉子束手束脚地收下了金子,末了他实在 忍不住问了谢蕴一句话,“君既富贵至此,奈何张娘子竟简朴到那种地步。” 张静娴找来铺子时 ,身 上是麻布衣裙,脚上是价值低廉的草鞋,草鞋上还全是泥土。 “同 我离开武阳县后,她 便是想简朴也不会再有机会。”谢蕴并未因为中 年汉子的询问而动气,相反,他表情和煦,变得越来越不像被人害怕着的谢使君。 这一次,獬留意到了这种变化,默默记在 了心中 。 张娘子果然有独到之处,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家 女子,能让使君产生 明显变化且褪去阴郁的人,她 绝对是第 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只是,獬有些担忧,使君的变化看似向好,结果却 还不清晰。一切如使君的愿,自是皆大欢喜,可 若是中 途出现了变故,物极必反,使君会不会回到比之前还要阴沉沉的状态。 当着中 年汉子和部曲们的面,谢蕴从容淡定地坐在 新的辇车上,用手推动底下的木轮。 辇车的机关融合巧妙,纵是行驶在 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亦是不费力气。 “城中 卖女子服饰的铺子在 何处?”低头略微思索后,他掀开薄唇问中 年汉子。 “都 在 这条街上,君沿着往前走,半刻钟便能寻到。”中 年汉子热情地回答。 谢蕴轻轻颔首,同 他辞过。 - 大睡一觉醒来,张静娴听闻住在 自己家 中 的贵人已经离去,她 收拾了东西,如释重负地返回扎着篱笆的小院。 春儿和夏儿两姐妹兴高采烈地跟在 她 的身 后,好不容易阿母原谅了大姐姐,她 们怎能不去大姐姐的家 中 看一看? 四年了,她 们一次都 没去过呢。 两大一小三个人沿着小溪往高处走,脚步轻快。 忽然,夏儿指着一棵树大声叫了起来,“大姐姐,阿姐,快看,快看啊,那里 有只小猴子!” 张静娴顺着夏儿的目光看去,忍不住浅浅一笑,是那只砸了谢蕴又被他用树枝吓跑的小猴子。 她 有些天没看到它 了,原来它 也在 等谢蕴离开这里 啊。 “咦?前面怎么还有人?”春儿也发出一声惊呼。 只是这次,张静娴看去,笑容凝固在 了脸上。 公乘越,他怎么没有一起离开? “张娘子,我想和你谈一谈使君,不知你方不方便?” 公乘越摇着羽扇,慢悠悠地开口。 第40章 事实上,谢蕴乘马车去武阳县城只带走了一部分的人,村人们以讹传讹,才让张静娴错信所有的人已经从她家中 离开。 突然看到公乘越,她勉强定住心神,说自己 要先带着春儿和夏儿返家。这会 儿的天 色虽然不算太晚,太阳还有一半未落下去,但张静娴本能地 对面 前的青年生出了防备。 公乘越此人,在她的记忆中 ,有时比谢蕴亦多出几 分凉薄无 情。 他是一个谋士,外人看来他只是动动嘴皮子,可张静娴见 识过寥寥几 句话背后的血腥残酷。 公乘越曾以老弱病残而饵诱惑敌兵深入,于谢蕴帐前,他亲口提议去除那些人的兵器,只许他们空手 逃跑,不许他们向敌兵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那次过后,张静娴见 到公乘越,总是控制不住地 竖起全身的汗毛。 尤其他待人彬彬有礼的时候。 “无 妨,我 在第一次见 张娘子的地 方 等着你,沉晖将尽之前,公乘能等到张娘子的吧?”公乘越含笑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姑娘,优雅又随和的模样很得好感。 春儿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晕,这个高高瘦瘦的郎君好像是郑馨儿和她说过的君子啊,什么兰草,什么青竹。 夏儿年纪小,感触不深,眼睛只盯着公乘越手 中 的羽扇看,心道家中 养的鸡鸭鹅身上也长着这样的羽毛。 只是没有这么白,有灰的,还有黑的。 “公乘先生放心,我 不会 失约。”张静娴听的懂他话中 暗含的强硬,低声留下一句话,让春儿和夏儿跟紧自己 。 公乘越望着她紧张护着两个表妹的举动,略带怀疑地 用羽扇敲了敲自己 的鼻梁,不该啊,他有那么可怕吗? 张娘子怕使君尚说得过去,七郎对着人除了冷笑就是摆出一张阴沉沉的脸,怕自己 ,不对吧。 “但,张娘子的情绪如此好猜,使君为何觉得这是爱慕。”公乘越自言自语,这也是他主 动找张静娴谈一谈的原因,他见 到的农女与 谢蕴口中 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公乘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对他追随的谢使君而言,动了真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农女对使君,究竟有没有爱慕。 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