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想,有什么好骂的,不是把你养挺好的吗?我还没骂呢。” 黎麦道:“说实话,我姐送出去了,我觉得她命挺好。” “我妈太不是东西了,”黎麦说,“她真的太自私了,只活自己,骂人也骂得难听,哪有妈妈骂自己女儿‘骚||逼’的?你见过吗?” 张灯摇了摇头。 黎麦眼皮一耷拉,看着自己的美甲都摔掉了一个,又觉得讽刺:“那你说怎么办呢?我还是爱她。” 张灯眼里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黎麦看他哭,自己也哭了。 黎麦又哭又笑,随即骂了自己一句,把烟掐灭,一把擦干了脸颊的泪水,叹了口气。 很多话都已经不需要再说,也找不到更好地语言去说了。 黎麦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妈妈钱,明明她妈妈都不管她是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张嘴就只会问她要钱,黎麦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会给。 她还是会在那男人问她住址的时候,咬紧牙关说自己不知道。 可能女儿的基因里写着“爱母亲”这串编码,她就算痛恨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痛恨自己的妈妈。 张灯把黎麦送回家,黎麦半倚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黎麦很平静,问道:“你干什么呢?” 对面的女人环境嘈杂,似乎正在忙:“还能干什么?怎么了想起来找我。” “你跑哪儿去了。”黎麦问。 女人马上道:“他去找你了。” 黎麦:“小心牌友给他告密。” “不能,我在别的地方玩。”女人说道,“他在那吗?他打你了吗?” “没有。” “别怕他,”她妈妈听了马上有了力气,“也是,他不敢打你。” 那边响起了点烟的声音,接着女人的声音就有些含糊了:“他闹到你公司去了吗?” “没有。” “那就行,”女人说,“他闹得凶就报警抓他。小麦,你今天过生日吧?” 黎麦“嗯”了一声,女人说:“你姐姐联系你了吗?” “没有。”黎麦的心又沉了下去。 “小芽也真是的,这种日子怎么都不跟你打个电话,送个礼物?” 黎麦说:“那你呢?” “嗯?” “你不是也没打个电话,送个礼物吗?” “我寻思着你已经睡了,”女人马上说,“我还给你买了件礼物呢,老贵了——” 黎麦说:“你总这样,总这样说。又是二十几块的衣服吗?” 女人:“二十几块是打折后的价钱,原价二百多,你是什么很高贵的人吗?穿不了二十几块的衣服?” 又来了,黎麦听得心凉,她道:“算了,挂了。” 再没管对面的声音。 张灯对于听了这样一通电话,莫名觉得有歉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黎麦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不过我姐其实给我发了消息。” 她看张灯眼神一变,以为张灯对她姐姐很感兴趣,问道:“你喜欢她呀?” 黎麦说:“挺奇怪的,她主动跟我说话的,我回她了她又消失了。” 张灯问:“你俩平时有联系吗?” “几乎没有,”黎麦说,“关系不太好,我觉得她也不记得我生日。” 俩人坐在沙发上等卫原野,张灯在刷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条新闻,他顺势就念了出来:“世纪广场三名女高中生携手跳楼。” 黎麦正在点外卖,听到了之后说道:“那块怎么总出问题。” 张灯试探着说:“我听说和你姐姐那块广告牌有关系。” “怎么可能呢,”黎麦觉得很离谱,“太迷信了吧?对了,你吃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黎麦的胃口都不会受到影响,甚至因为多了张灯和卫原野,她还能多点一些,最后摆满了一大桌,卫原野和外卖员一起上了楼,还帮外卖员拿了两袋子。 卫原野道:“还有谁要来?” “没了。”张灯道。 黎麦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包装袋了,她行动不便,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放地上,够着身子去拿外卖盒,说道:“我小时候我妈从来不给我做好吃的,她还不让我多吃,觉得我太胖了,我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馋坏了,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 张灯说:“胃口好是好事,证明你身体不错。” 不过黎麦的胃口多少有点好得过头了,光是米饭就吃了两盒,吃完了米饭之后,又吃了一份面食,觉得吃咸了,又顺了两块蛋糕。在想点奶茶的时候,被张灯拦住了。 黎麦可能是和张灯他们混熟了,也不再伪装,她说道:“没事,你让我吃吧。不然我不好吐出去。” 张灯其实早就知道了,面上也装作很惊讶:“你要吐?” “不是每次都吐,吃得太多才吐,”黎麦说,“你俩在我就不吐了,挺恶心的。” “不能少吃点吗?” “控制不住,”黎麦道,“我有的时候好像疯了一样。吃不到嘴里我浑身难受。” 黎麦又想抽烟了,她说道:“我这个人真是完蛋了。” 第67章 饕餮之歌(七) 第二天张灯和卫原野也没去上班。 黎麦请了养伤的假, 但是据说只请了两天,两天肯定不够恢复她的伤,只不过她也需要考虑一些现实因素,公司节奏很快, 一个萝卜一个坑, 是不可能给她长假的, 就算真的让她好好养好了再来,她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张灯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日子, 他也清楚,年轻人都过着一种岌岌可危的体面生活, 随时随地会因为生病、离职而阶级滑落。又因为现代专业划分得极细, 一旦一个专业式微, 那么学这个专业的人也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紧跟着跌倒,并很难体面地爬起来。 张灯从事的文学专业就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惨烈事故了, 最终张灯是在自己的理想和现实之间徘徊很久, 才选择了当编辑糊口。 卫原野在卫生间洗漱,张灯忽然有了些灵感,飞快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母女、创伤。 只是他自己也很难厘清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走啊。”卫原野说。 张灯一抬头,又被卫原野帅了一个跟头,他洗头了,没吹干,水珠顺着发根留下来, 显得整个人有种极具冲击力的清爽, 张灯严肃地说:“你过来。” 卫原野不明所以地走过来,张灯亲了他脸颊一下。 “好帅,”张灯说,“奖励你的。” 卫原野把他拉回来:“我也能奖励你吗?” …… 出门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 俩人打车来到昨天出事的世纪广场,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