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实证明,张双虎是个颇有能耐又很有担当的男人。他成功在西山村扎根,不仅给了刘屏娘和儿女们安稳的生活,还奉养丈人丈母一直到离世。 这些年来,他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恐怕就是让东山村的人凭借一张皮相骗走了亲妹妹,阿娴的母亲娘阿锦。 “毕竟,县令大人都不愿说出其中原委,那位贵人不知还好,若是知道,他告诉我们肯定冒着风险!” 刘屏娘继续说道,她的话动摇了一些人的心,更多人开始将期盼的目光放在少女的身上。 “要不,我们将心意都交给阿娴吧?我家有多出的粟麦!” “我家也有,可以给阿娴交税粮。” “是啊,阿娴缺粮……” 说完,这些人怕被张静娴或她的舅父张双虎拒绝,纷纷快步跑回自己家中,提来一布袋的粮食。 有豆子,有粟麦,还有更珍贵的鸡蛋等物。有一户人家甚至送来了一只活鸡,径直放下便一溜烟儿地离开。 虽然对张静娴拖到十九还未成婚的行为颇为不解,但他们很相信她的人品。 这个忙她不会不帮。 见此情形,张双虎紧皱着眉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妻子刘屏娘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这些年她无怨无悔地将张静娴一个外甥女养大,难道提出这个要求不应该吗? 只是去问个话而已!那位贵人肯为她挡下汤勺,也肯为她帮村人出谋划策,不会吝啬几句话。 刘屏娘看的最清楚,从头到尾,贵人的眼中只有她一人,他的目光从未在其他村人的身上停留过! 舅母如此坚持,加上村人们的举动,张静娴垂了垂眼眸,向张双虎露出一个微笑。 “舅父,你跋涉多日肯定是累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去问郎君就好了。这些,可以劳烦豹叔和屠叔帮我抬上去。” 接下来的话,她是对着所有村人说的。 “不过,郎君的后脑受到撞击,有些事或许要迟些时间才能想起来,各位叔伯婶娘暂时不要着急。” 闻言,众人都道了一声好,四年也等过来了,不差三五日的功夫。 “先换上草鞋。” 张双虎到底让次子拿来了一双新鞋,张静娴穿上以后,他也没让刘豹两人帮忙,一人背起了村人们送的东西。 舅甥二人一同返回篱笆小院。 将至门口,张双虎从袖中掏出了一物递给她。 张静娴定眼看去,是一根漂亮的彩绳,颜色虽然黯淡了但上面绑着一颗浓绿的石头。 “去其他村子的途中遇到一个货郎,同他买了四根彩绳,你与你舅母还有春儿夏儿一人一根。” “嗯!” 张静娴重重点头,迫不及待地将彩绳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刚好遮住被捏出了痕迹的指印。 她望着舅父离去的背影,在门口站了很久。 “你的舅父对你不错。”不知何时,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但只要一开口,存在感强烈的让人发怵。 谢蕴黑眸盯着她手腕的那颗绿石,脑海中忽然勾勒出了这个农女满身珠翠的模样。 他的气息骤变,绿色、红色都很配她。 张静娴感觉到了刺穿她血肉的注视,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体侧了侧,将一堆村人们送的东西露了出来。 “给我的谢礼?”谢蕴目光空洞地瞥了一眼,不感兴趣。 他的眼睛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这次落在她仍然艳丽的唇瓣。 “是啊,大家都很感激郎君。” 张静娴弯了弯唇,语气轻柔,“所以托我将这些谢礼转送给郎君,顺便,有一个疑惑请郎君帮忙。” 她的唇一开一合,里面的贝齿和舌尖若隐若现,谢蕴看的分明,面色瞬间变得阴冷,玩味。 “原来阿娴是有事求我啊。”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他的语气明明白白地表达出这一点。 “是,我想请求郎君……” 张静娴的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他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在相同的位置狠狠揉捏。w?a?n?g?址?F?a?b?u?y?e???f?μ?????n???????②????﹒?c?ò?? 酸痛感袭来,她听到了他冷冽、低沉的笑声。 “怎么不跑了?” 第24章 张静娴终于认识到一个事实,他还在为自己不肯和他学识字而生气。 他不喜欢有人违逆他的意思,特别是她这等“卑贱”的身份。 在谢蕴觉得,她应该感激涕零才是。但她却不识好歹,激怒了他,在这股怒火平息之前,他绝对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或者还会反过来,嘲讽她,拿捏她。 张静娴自知身上承载着村人们沉甸甸的希望,没有挣扎,而是微微俯身,认真看向他。 坐着辇车上无法走动的他依旧从容高傲,幽暗的眼眸像极了夜间的山鬼,虽然她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我想和郎君学识字。” 张静娴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声音润润的软软的,又说了一遍。 “求你。” 谢蕴眼皮一撩,抓拽女子手腕的力道放轻,指腹漫不经心地拨弄那颗绿石,“阿娴先前不想学使性子发脾气,现在又说请求,故意戏弄我?” “不是戏弄……” “哦,那是什么啊?” 他反问,笑声阴森森的。 “一开始我怕劳烦郎君,但现在我只想郎君你开心。其实我很想和郎君学识字,梦里都是。” 张静娴犹豫再三,向他说自己在梦中拿炭条写下了两个字,“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从山林传来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慌的沉寂中,谢蕴的喉咙蓦然滚了一下。 这个农女真的知道自己不知廉耻地说了些什么吗?她眼巴巴地和他说,她在梦中梦到了他。 “写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 张静娴无法,为了村人和表兄他们,只好将夜里铺在身下的麻布拿给他看,所幸上面的字迹并未被她擦掉。 黑色的两个字,有些稚嫩。 “阿娴。”谢蕴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指骨却用力地扣着木轮,念出了她的名字。 然后紧紧盯着她说,“字很丑。” 张静娴心里有气,不敢在此时发出来,闷闷地点了下头,看起来十分温顺。 “郎君说得对,我日后一定努力练习。”话罢,她又一脸诚恳地说道,“郎君的字很好看。” “嗯。”谢蕴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心里终于满意。 这时,张静娴察言观色,把村人们送的谢礼一一放在他的面前,挨个告诉他,哪户人家送了哪些东西。 “大家畏惧郎君的威仪,便让我将他们的心意传达给郎君。” 闻言,谢蕴才算正眼把地上那些零碎的谢礼扫过一遍,淡淡问起张双虎等人打听到的情况。 张静娴就等